銀月渾身冰冷的站在那裡,平日銳利邪肆的眸,蒙上一層薄冰。
「除非皇兄想再次給她拴上鐵鏈送進牢籠,將她禁錮起來。」
如刀般的目光狠狠射向他,字字鏗鏘,「她不會知道的。」 他恨先皇荒淫,不想,卻犯下了比先皇還要深的罪孽。翎霜一語中的,他可以逆天而行,卻不敢去賭那萬分之一的可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種後果。
「皇兄,如果你真的想賭,那就殺光所有知道此事的人吧。」翎霜淡淡一笑,「包括德碌,還有……臣弟。」
銀月咪著眸,「翎霜,你在威脅朕嗎?」
翎霜搖搖頭,「皇兄,這是最安全的方法,只有這樣,你才能永遠的守住這個秘密,而婉兒也不會受到傷害。」
望向翎霜的瞳眸帶著些微的惱火,「翎霜,為什麼你要逼朕?」
翎霜靜靜的看著他,「皇兄何嘗不是在逼婉兒呢?」說罷,他施一禮,「翎霜告退。」
銀月全身僵硬,完美的臉孔微微扭曲,有著痛苦掙扎和不甘憤恨,陰森詭異的氣息旋繞在他的週身。
那一天,他一直在御書房呆到了深夜。回去時,林婉早就睡下了。
銀月輕輕的躺在她旁邊,支起頭看著她。耳畔迴響著她說過的話,一遍遍,不停的重複著。
如果是一個能令我絕望的謊言,我都不知道我會不會放棄自己,又怎麼能對別人保證呢……
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注視,林婉不安的動了動,摸到旁邊的人時,她緩緩睜開雙眼,帶著還沒睡醒的沙啞嗓音,輕輕的低喃,「你回來了。」
一句再正常不過的話,卻讓銀月的心瞬間塞滿。好像是不管他到哪裡,都會有那麼一個人在這裡等候。
冷魅的臉龐,蔓上一層溫柔的光澤,伸出手臂把她拉進懷裡。林婉尋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了眼睛。
「小東西,今天都做些什麼了?」
「看書,吃東西……」她的聲音十分慵懶,透著誘惑入骨的嫵媚。
下腹的火苗迅速竄上來,有些腫脹。
「最近怎麼突然喜歡看書了?」
林婉也不分清是誰在自己的夢中這麼吵,只是本能的回答,「我,我不想當個沒用的擺設……」
銀月皺了皺眉,「誰說的?」知道是誰,他一定不會輕饒。
林婉無意識的搖搖頭,「別吵,我好睏。」
看著她能得露出的嬌嗔,腫脹越發厲害了。銀月勾起薄唇,吻了下她的小嘴,接著又壞心的吻著她小巧的耳垂,「你喜歡留在朕身邊嗎?」
「……」
見她擰著眉,銀月又用牙齒輕輕啃咬著,「說啊,小東西。」
半夢半醒間,她好像又回到了那間陰暗潮濕的地牢,被關進鐵寵中,任由那些女人們取樂,嘲笑。
天空是那樣清澈湛藍,外面的空氣也好清新,可她卻被縛住了手腳,只能無助的望著那片自由。
低低的一聲,「他好殘忍,」
旁邊的人倏然停止住。
夢境迅速轉換,在她面前的又是一片火海,她被壓在了圓木下,正在她想要放棄時,是那個冷血殘忍的男人救了自己,帶著他特有的令人窒息的霸道,開始折磨起她的心。
輕輕的,她舒展開眉心,「惡魔……居然,會流淚,」
銀月緩緩抬起頭,盯著她的一臉憐憫。突然張開雙手,緊緊的擁住她。
「婉兒,朕到底要拿你怎麼辦啊?」
翌日一大早,翎霜就起程返回了南疆,臨走前,他只是留了一封信讓德碌交給銀月。看罷他的信,銀月始終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皇上,翎王說的話,皇上不得不信啊。」德碌站在他旁邊,不無擔心的說,「這個孩子如果生下來,只會變得更麻煩。而且,翎王也說過,他未必會是個健康的……」
銀月繃著臉,冰冷的斥道,「住口!」
「奴才多嘴。」德碌暗自歎息一聲,退到一邊。
銀月將信揉成了一團,攥在掌心,冷漠的眸,痛苦的緊緊閉上……
一連數天,銀月都沒有回到自己的寢宮。林婉依舊是過著她簡單卻充實的日子,只是,卻增加了抬頭看向門口的次數,每當外面響起腳步聲,她都會立即放下書,側耳傾聽。偶爾,目光定格在書上,卻是久久也沒有翻過一頁。
思燕把一切都看在眼裡,為了不讓姑娘再掛念,她悄悄去找了德公公。卻從他口裡得到一個震驚的消息,氣鼓鼓的跑回神宮後,一進門就氣道,「婉兒姑娘,皇上他把那個叫喜朵的女人放了,還留在了流雲宮。」
林婉手指一顫,臉上卻笑了笑,「放了好啊,總不能把那麼一個美人關一輩子吧。」
思燕氣得小臉通紅,「可惡的是,皇上居然連續三天留宿在流雲宮!」
「皇上留宿在哪,那是他的權利。」 林婉卻沒多大反應,仍是在笑,可面容卻在瞬間變得一片蒼白。
「婉兒姑娘!」思燕不認同的大叫,「皇上都要立你為皇后了,居然在這時候寵幸那個妖女,虧得婉兒姑娘還懷著龍種,皇上……」
「思燕!」林婉抬起頭,低低訓斥了一聲,「這裡是皇宮,不要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我也是替姑娘不值,」思燕嘟囔一句,隨即不甘的說,「皇上之前還對姑娘那麼好,一定是那個女人用了什麼手段。」
放下書,看著思燕的一臉忿忿,林婉面色無波的吩咐道,「思燕,這件事就此打住,以後不要再提。你下去吧。」
思燕還想說什麼,看到林婉的堅決後,無奈的退了下去,「是,」
重新將目光調向書上,可是卻看不進一個字。思燕的話,尖銳的刺進了她的心。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好笑, 他寵幸哪個女人,留宿在哪裡,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她在期盼些什麼啊?
「婉兒姑娘!」才剛離開的思燕,又急忙跑了進來,「皇上回來了!」
林婉的心頭一凜,胸口翻江倒海的一片酸楚,想吐,卻又什麼都吐不出來。
「姑娘,」思燕躊躇著,小心翼翼的說,「皇上還帶回來一個人……」
說話的功夫,門口已經出現了那道頎長的身影。林婉轉過頭,看到他,還有他身後的她時,突然微微一笑,「參見皇上。」可心裡的痛,卻清晰的傳遍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