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有只瑜做的魚 【VIP章節】 第五十六章 這是愛嗎?
    第五十六章這是愛嗎?

    1

    晨兒擺好碗筷後,關上門退了出去。

    我指著面前的菜餚說:「看,美人!你最愛吃的宮爆雞丁和古老肉!」

    他笑了笑,拿起筷子撩著袖子夾了一小塊豬蹄放到我盤中,笑:「瑜兒最喜歡豬蹄,今日多吃些,補補你的豬腳!」

    我學著他夾了一塊古老肉放在他盤中,笑嘻嘻地說:「美人,這古老肉色澤金黃,裹汁均勻,乃增肥的上品好菜,你可要多吃一點喔!」

    他溫和地笑著,抬筷將滴著芡汁的菱形肉片放入嘴中,細細地嚼著。

    「怎麼樣?好吃不?」我盯著他。

    「嗯,肉質香松,外酥裡內,香脆微辣,略帶酸甜,味道不錯!」他面無異樣地評道。

    「那再嘗嘗這雞丁!」我夾起一塊肉丁放入他盤中,一本正經地說:「雞肉有溫中益氣,補精添髓,補虛益智的作用,正適合你這只瘦狐狸!」

    他笑了笑,將肉丁放入口中。見我一直盯著他瞧,下嚥後自覺地開始品評:「肉質細嫩,滋味鮮美,鹹辣中略帶酸甜,看來府中的廚師廚藝又精進了不少。」

    「真的嗎?」我洩氣地問。

    「嗯!」他放下筷子,端起茶喝了一口,握著我的手問:「瑜兒,怎麼了?」

    「沒什麼!吃飯吧!」我夾起盤中的豬蹄,在嘴中吧唧吧唧地嚼著,味同嚼蠟。

    他笑了笑,開始吃飯。我細心地觀察著——

    當他筷子伸向回鍋肉的盤子時,夾起的是裡面的蒜苔;當他看向青椒肥腸時,吃的是裡面的青椒;當他注意到椒香煎牛柳時,眼中的焦距集中在盤中的洋蔥上……

    原來,他一直在陪我吃鍋邊素。我心中一悶,將筷子放好,看著盤子不語。

    「瑜兒?」他放下筷子看著我:「你有心事?」

    我抬頭看向他,神情嚴肅地說:「狐狸,我覺得有件事今天一定要告訴你!」

    「哦?何事?」

    我輕舒一口氣,指著桌上的飛禽走獸氣哼哼地說:「我受夠了!我再也不想吃這些菜了!」

    他一驚,蹙眉問:「今個的菜式不合你的胃口嗎?」

    「不是!」我癟著嘴做委屈狀,環視著滿桌子的菜說:「狐狸,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吃這些菜。可是因為你愛吃宮爆雞丁、愛吃古老肉、愛吃龍肝豹膽、愛吃山珍海味,我便遷就你,三個月以來每天都陪你吃這些,以至於我吃得腦滿腸肥肥頭大耳大腹便便……」

    「噗!」狐狸噴笑,眼神古怪地瞅著我:「瑜兒不是一直自詡身輕如燕體態輕盈姿態曼妙嗎?怎麼今個又變成腦滿腸肥肥頭大耳大腹便便了?」

    「哎呀!那些都不是重點啦!你到底有沒有認真聽我說話?」我佯怒。

    「那瑜兒說何為你所謂的重點?」

    「重點就是,我其實並不愛吃這些重口味的葷菜,相較之下我更愛青菜豆腐之類的清淡素食!我為了遷就你的飲食喜好而吃了三個月的葷,覺得甚是委屈!我強烈要求從明個起改革膳食,每日菜式以清淡素食為主!同意不?」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點著,看著我的眼神裡帶著探究。

    「怎麼?不同意?」我挑了挑眉。

    「瑜兒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

    「知道些什麼?」我不答反問,「難不成你背著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他眼中暈開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那笑直直笑到他心底。環視桌子一周後,他答非所問:「以後瑜兒愛吃什麼直接吩咐廚房做了便可,千萬不要委屈了自己!」

    我知道,他都知道。我們都心知肚明,卻都守口如瓶。

    「那好!我現在就要吃自己愛吃的!」我狡黠一笑,對著門口高喊一聲:「上菜咯!」

    「是!」

    隨著晨兒一聲歡快的應承,房門被推開,幾個丫頭在晨兒的帶領下端著兩個托盤魚貫而入。迅速將桌子上的盤盤碗碗撤下後,換上新盤新碗。

    「這些是——?」狐狸盯著擺上桌的食物,兩隻小眼興奮得晶亮晶亮的。

    「這些就是傳說中由我發明,由皇子公主們傳播,由御膳房改良,由皇帝大叔發揚光大的——「霓霓基」快餐!嘎嘎嘎!」我指著桌上的山寨版肯德基笑得那叫一個yin蕩!

    他看著滿桌子的「垃圾食品」,拉過我的手,感慨萬千地說:「瑜兒可知我等你這『霓霓基』套餐等了多久?」

    「有多久?」

    「我記得第一次見到這些東西是在皇后殿中,那時我正和娘娘商量著事情,你就捧著傳膳盤吆喝著進了殿中……」輕歎一口氣,他盯著面前的「漢堡包」繼續說:「我走後,心裡突然特別羨慕能吃到這些怪東西的皇后娘娘!」

    「哦哦哦哦!我想起來了,那時你正在因為大煙鬼跟我冷戰!一見到我進殿,原本陽光燦爛的小臉立馬就烏雲密佈了!後來還鳥都沒鳥我一眼就轉身滾了!當時氣得我恨不得將傳膳盤直接蓋到你頭上呢!!!」憶往事,我恨得咬牙切齒。

    他見狀倒是樂了,笑問:「真的?」

    「當然!你不知道你那時一見到我就擺著一張冰凍狐臉的模樣有多麼欠抽!」

    「那瑜兒可知當時我心中有多氣你?」

    「喂喂喂,當時每天用熱臉去貼你冷屁股的人是我耶!!!你氣啥子玩意?」我剜了他一眼。

    「氣得就是你在跟我大吵一架後竟然還能每天春光滿面地四處蹦躂;氣得是你雖然已經指婚於我卻還心心唸唸地想著人家尹將軍;氣得是你硬是將我與溪煙公主湊成一對,絲毫不知我的心已經被你一點點佔據!你說,你讓不讓人氣?」

    雖是質問的話,他缺說得異常溫柔,彷彿在回憶甜蜜的往事。

    2

    我汗顏,絞著手指狡辯:「我哪有你說的那樣沒心沒肺?」

    「你沒心沒肺的程度何止如此?」他挑了挑眉,思量了一下又說:「瑜兒,我心中從未有過溪煙,你為何一直將我們扯到一起說事?」

    「誰讓你在皇后的壽宴上一直跟人家眉來眼去?你不知自己那晚看著她的眼神有多麼含情脈脈意亂情迷呦!氣得我恨不得將你們當場下豬籠了!」我磨牙!我瞪眼!

    他饒有興趣地看著我,問:「瑜兒可是從那時起便對我有了非分之想?」

    「哪有!我當時非分之想的對象是人家盔甲男好不好?」一句話脫口而出,我驚覺說錯了話,立馬解釋:「我是說,我當時比較看好盔甲男!」

    他倒是不甚在意,撥弄著我的手指,笑:「那瑜兒可知自己掉進了我的圈套?」

    「什麼圈套?」我傻乎乎地問。

    「讓你吃醋發飆的圈套!」他笑得無比之yin蕩!

    「?」我不解!

    他抬手拍了我的腦袋一下,笑答:「當晚我是故意的,故意如癡如醉地盯著溪煙公主,因為你整晚都在盯著尹將軍,我心有不甘!」

    「啊?」我乍舌!

    「不然,你以為清明如我,為何會當著文武百官面如此失態地看著一個女人?」他樂問。

    「我以為你犯花癡症!」

    「啪!」一個巴掌拍在我腦瓜子上,「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見了美色就變癡呆?

    此刻我已經來不及跟他計較那一掌之仇了,伸手拽著他的袖子問:「那後來你是不是故意騙大煙鬼到御花園,當著我跟晨兒的面演的那齣戲?」

    「瑜兒說呢?」

    「應該是故意的,因為你一直都知道我跟晨兒在假山後!」想了想,我又問:「可是你為什麼剛製造了誤會,就忙不遲迭地演戲來解釋呢?」

    「瑜兒說呢?」他靠在椅背上,擺了個舒適的姿勢看著我。

    我眼珠子轉了幾圈,賊賊一笑,無比自戀地說:「一定是你當晚見到盛裝出場的我,就無可救藥無法自拔情不自禁地愛上我了!見我因為你的放蕩行為而怒火中燒,你那顆奸詐的小心肝突然莫名其妙地軟了下來!這一軟吧,你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跟我解釋清楚!可是呢,你又不肯對我低聲下氣的認錯。於是乎,你就絞盡腦汁,唬騙傻了吧唧的大煙鬼陪你演了那齣戲。對不?」

    他歪著腦袋看著我,眉輕輕蹙著,手指在我手背上不停地彈鋼琴,眼中有種陌生的情緒明明滅滅地閃爍著。

    「喂!是不是這樣呀?」我推搡著他追問。

    他的眉毛擰了起來,瞇眼看著我說:「瑜兒既然都知道,為何當時還說那些話來惹我生氣?」

    「被我說中了?」我又驚又喜,忙問:「當時我說了什麼話惹你生氣了?」

    「你說,你想釣尹將軍當老公!」他面無表情。

    「我我我我我怎麼可能會說這種不知廉恥的話來?」我狡辯。

    「呵!你當時還就是那般不知廉恥!」他樂。

    「哼!那你還不是照樣被我迷得七葷八素?」我對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問:「話說,你為什麼會愛上我呢?」

    終於,我問出了每個女人都喜歡問的問題。

    「我什麼時候愛上你了?」他揚起下巴神情慵懶地問。

    「哎呦,不要害羞嘛!說嘛說嘛!說為什麼愛上我!」我死乞白賴地扯著他的衣服撒嬌。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問:「瑜兒說呢?」

    「嗯,我說呀!肯定是因為我貌美如花,性感迷人!」我兩手捧臉做害羞狀。

    他眼角劇烈地抽搐了幾下,仰天長歎道:「果然還是這般不知廉恥!」

    「喂——!」我怒。

    「可是——」他話鋒一轉,眸中登時多了幾分柔情:「就是這種不知廉恥讓我欲罷不能!」

    我臉一紅,撲閃著兩隻小眼看著他,等待著他的後文。

    「瑜兒,我母親自小便告誡我要凡事隱忍、凡事包容,不可輕易將喜怒哀樂之情顯於表面,我也一直這樣要求自己。即使她離世,我也一直克制自己的情緒,自始至終沒流一滴眼淚。我以為自己的一生都會這樣,戴著一張溫潤和善的面孔面對每個人。不悲不喜,不怒不樂。」

    我心中一動,睫毛輕輕顫了顫。

    他伸手拉住我的手,繼續道:「直到我在祥瑜閣第一次遇見你,我才知道原來我也會生氣發怒,我才知道原來將心中的情緒表現出來的感覺是那麼舒暢。那晚,我也是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了,那種一想到某個人就忍不住連心都跟著一起笑的感覺讓我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那麼真實的活著,有血有肉,有感情。」

    他眼中那溶溶浸浸的溫情讓我的心一點點融化。

    「之後,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怒我,卻也讓我一次又一次重新認識了那個一直被我刻意隱藏起來的自己。那種真實的喜怒哀樂一次一次地侵蝕著我,讓我欲罷不能。」

    「開始,我貪戀的是你幫我認清自己的那種奇妙感覺,我自知那不是愛。後來,我開始莫名其妙地想念,每次想到你時,音容相貌歷歷在目,每一個細節都能讓我回味良久,那時,我才驚覺自己被你擄了心。」

    他將我的手放到他的胸口,心臟有力的跳動聲透過掌心直直傳到我的胸腔內。

    他說:「瑜兒,以前我從未用心去在意過誰,從未費盡心思去取悅過誰,從未對誰牽腸掛肚,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所以,這是愛,對嗎?」

    聽著他文鄒鄒的情話,我突然渾身一顫,滿身的寒毛齊刷刷地立了起來。猛地從他懷中抽出我的手,很煞風景地來了一句:「搞了半天,你原來不是愛我的貌美如花性感迷人!太傷自尊了!」

    他輕輕揚了揚下巴,垂眸斂去眼中的波光瀲灩異彩紛呈,神態安然地睨著侷促不安的我,那模樣好像剛才說出那些肉麻情話的人是我!

    額滴神呀!誰能告訴我,為啥臭不要臉的人是他,結果羞得臉紅脖子粗的人是我涅?

    3

    一陣侷促過後,我抬眼橫了他一眼,道:「你這只善變的狐狸,婚前詭計多端,婚後風騷撩人,現在又油嘴滑舌,你真當自己是成了精的百變狐狸呢?」

    「若不是成了精的狐狸,又怎能迷惑住你這成了精的花癡呢?」他笑答。

    我伸手拈了一個薯條放在嘴裡細細地嚼著,口腔中充滿了幸福的甜味。少頃,轉過臉看向他,一臉認真地說:「穆襲水,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不是愛,但是,能成為你心中那樣一個人,即便不是愛,我也知足了。」

    他回視著我,濃濃的眸光裡傾訴著無聲的言語,眼神柔軟而多情。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又說:「穆襲水,我喜歡你的原因很簡單很俗氣很勢力卻也很真實。我喜歡你的飄逸優雅風骨天成,喜歡你的家世顯赫富貴多金,喜歡你的包容體貼溫柔大度……這些優點如果放到別人身上,我也會不由自主地去喜歡。」

    他認真地聽著我的話,眼神清澈,神情安然。

    「不瞞你說,我曾經喜歡過千千萬萬的人,因為我又花癡又好色又貪財又庸俗。這千千萬萬的人裡也包括……尹戰和阮靳律。」

    我眼神閃爍了一下,他的手指微微一僵。

    「但是,我曾經喜歡過的這千千萬萬的人中真正進入我心裡,讓我不受控制地『為之歡喜為之憂,為之心疼為之愁』的人自始至終就只有你一個。」

    我伸手握住他的手,無比虔誠地說:「穆襲水,在你之前,我從來沒有經歷過愛情,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對你的感情究竟是不是愛。如果,這不是愛,你知足嗎?」

    他挑起嘴角綻出一笑,眼中光華流轉,靜默片刻後,突然伸手拍了拍我的腦袋,笑著說:「傻瑜兒!」

    我一愣,滿臉不解地拿眼瞪他。

    「我餓了,我們吃飯吧?」

    他忽地坐起身子別開臉看向面前的食物,伸手拿起一塊夾了生菜+煎蛋+燻肉+番茄醬的芝麻燒餅,斜斜地睨了我一眼,問:「瑜兒,饅頭中間夾了料,變成了漢堡。這燒餅裡面添了料,又變成了什麼呢?」

    看著他瘦削的側面,我心一軟,沒有繼續追問,柔聲解釋道:「這是霓霓基的最新品種,叫做『發瘋(法風)燒餅』,乃中西合璧的產物,味道超級棒呦!」

    「發瘋燒餅?」他自言自語地念了一遍,狹長的眼睛彎成一抹似墨勾勒的優美弧線,眼裡幾分光彩盈盈流動,品評片刻後笑道:「果然是瑜兒的風格——瘋瘋癲癲,格格不入!」

    我自知他是在調侃我,卻無心駁斥。伸手端起面前的芙蓉鮮蔬湯遞到他面前,橫眉豎眼地說:「嘴這麼毒,當心噎死你!」

    聽見我咒他,他廝反倒樂了,歪著腦袋對我眨了一下眼,油腔滑調地說:「我長得帥,你的燒餅跟你一樣好美色,捨不得噎死我!」

    我一愣,隨即低頭做嘔吐狀。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湯放在口中,慢慢地品著,嘴角的笑意傳到勺子上,將裡面的清湯激出一圈一圈細小的漣漪。

    看著他喝湯時滿足的樣子,心中的某根弦突然繃了起來。一些惱人的細節在腦中若隱若現的浮動著。

    青花瓷粥盅。

    白瓷勺。

    清米粥。

    緩緩舀起+輕輕吹涼+淺嘗試溫+慢慢餵下=一勺黃金一百兩。

    太燙,扣十兩。

    太冷,扣十兩。

    那碗粥,我賺了二千五百八十兩黃金。

    那些錢,還沒來及兌現。

    「湯燙嗎?要不要先吹涼了再喝?」我將臉湊到他面前,滿目關心地問。

    他手一抖,被口中的湯水嗆得咳嗽起來。

    我連忙伸手拍她的後背,邊拍邊嗔怪著:「呆子,喝口湯都能被嗆到!你不是長得帥嗎?長得帥這湯幹嘛還來嗆你?」我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他拿起桌邊的白絹,掩著嘴,邊咳嗽邊看著我抱怨:「咳咳,我說瑜兒,你能不能不要突然變得這麼溫柔?你這樣是會嚇死人的!咳咳,咳咳!」

    我手一停,隨即抬高胳膊在他背上重重一拍,怒目而視地罵道:「你這狐狸真是沒用,就是見不得別人對你好!」

    他擦了擦嘴角,伸手攬我入懷,一臉諂媚地哄著:「我只是見不得瑜兒對我好!」

    「去死!以後我再也不要對你好了!」

    我用胳膊肘狠狠地撞了他一下。而他,被我一撞後,笑得更加開懷。

    我皺眉看著他,心想:這狐狸,是有喜虐症還是怎的?

    他用雙手將我鉗在懷中,將下巴抵在我頭頂,柔聲細語地說:「瑜兒不用對我好,讓我對你好即可!」

    我心中一暖,身心俱軟,心神蕩漾。

    那個,是誰說女人喜歡甜言蜜語的?

    這話簡直是——真!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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