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妍被帶去一間破落的廳堂,眾目睽睽之下,早已嚇得渾身打顫,好半晌說不出話來。然後一拉女傭的衣角,竟然向這些「強盜」跪了下來:「各位大哥,你們行行好,放了我們吧,要多少錢儘管開口,回頭我一定跟老公拿……」
「哼,哪有這麼容易的事?」胖大漢子右手一拍自己的胖肚皮,冷笑說:「咱大胖子不是傻子,你們必須派人取錢過來……呃,多少呢?一百萬!對,憑南城區長醜婆娘的身份,一百萬鈔票,值這個價啊!」說完嘿嘿大笑起來。
司馬妍不禁倒抽一口冷氣,心中埋怨著都是閔柔害自己落難,不禁把這筆仇記在了她的身上。心如風車一般打了幾百個轉,靈機一動,哭叫說:「一百萬元,那可是我家的全部財產……大哥你就行行好,錢我們是有,可是昨兒晚上給兩個女人偷了去,這可怎麼辦呢?」
「你的話誰信?」胖大漢子狐疑地偏過頭,大聲問。
「大哥,你一定要信啊!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出去打聽打聽,看是不是有這麼回事兒!現在杭城上下傳得沸沸揚揚,那兩個女人霸佔了我家的依湖苑……其中一個長得水靈水靈的,你們如能捷足先登,將她抓來當壓寨夫人,可就人財兩得了!」
司馬妍說到得意處,臉上神采飛揚,幾乎忘了自己才是階下囚,也沒有想到,謊言若是穿幫了,那她所受的罪,定然不小。這一瞬間,她的腦海中浮漾著閔柔的身影,恨不能馬上將她抓住,狠狠地掐死她,才能一解憤懣。
「你說的倒有幾分可信。」胖大漢子顯然被說動了心,問道:「我們是強盜,對方是女賊,而且還是水靈水靈的的美女,這可投緣了。究竟有多漂亮,你親眼見過?」
「我當然見過了,她那個皮膚喲,嫩嫩的、白白的、滑滑的,那雙手那個臉蛋那副身材,一定是老天特別塑造的手筆,用古代的話說,真是我見猶憐顧盼生輝……大哥如果不信,叫人出去打聽打聽,昨晚確實有兩個女賊大鬧了我家!」
司馬妍經過一番說話,知道這位胖大漢子,是個怪人直性子,腦子一根筋通到底,暫時不會將自己怎麼樣,於是稍微地放下心來。
這時,一個手下靠上前,小聲地說:「寨主大哥,醜女人說的話八成兒是真的!今天我去西湖邊買魚,就聽說過,昨晚有兩個女賊夜闖南城區長的家,而且還打傷了竇大同呢。」
胖大漢子沉吟著說:「那好吧,今晚我叫幾位兄弟,就去依湖苑瞧瞧,如果真有美女,就先用藥迷昏她們,先擒回山寨再說。」當即低聲召來幾個手下,如此這般地交代了一番。
領頭的這個胖子是個老大粗,說話十分爽直,右手時常握著一把大砍刀背在肩上,活脫脫就是一個落草為寇的「梁山泊好漢」。他的手下也是古代強盜打扮,看起來不倫不類,叫人哭笑不得。
可想而知,這個胖子要不是武俠小說看多了,就是武俠電影沉迷了。雖然令人見了活生生可怕,卻也更覺得這樣的人更「真實」,真實得可愛——當然,這是相對朋友而言。
卻說閔柔和二妞,膽子不是一般的大,以為別人根本看不出她們昨晚大鬧竇宅的事,天亮之前就趕回依湖苑,給扭傷的腳上了藥,就分別躺在床上睡去。
現在她們的身份是楊斌的朋友,單方面承認,是楊斌讓她們住進來的。並且他們之間還有白紙黑字的「協議」,由不得人不信。竇大同本想叫人到別墅抓捕閔柔兩人,又想到兒子可能給她們綁架,萬一對方「撕票」怎麼辦?於是還在猶豫難決,並沒有派人到依湖苑抓人。
一覺睡到中午,二妞先起來,做好飯菜,和閔柔隨便吃了點。兩人在依湖苑觀花玩湖,一時倒也十分愜意。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長夜漫漫,春寒料峭,一輪圓月高掛空中。
依湖苑的外圍牆頭,狸貓一般攀進三條人影,好像正在找人,一間房子一間房子挨個兒搜去,過不多久便已搜到最後一進院子,來到閔柔房外。
其中一人低聲說:「估計就是這裡了!」悄然打開窗,看見一個又胖又醜的女人睡在裡頭。
「咦,不對,這不是美女睡的地方!」另一人說。
第三個人搖搖頭:「這房子富麗堂皇,想必別有洞天,咱們先放把迷煙,再仔細瞧瞧!」
第一人說:「就這樣!寨主大哥交代過了,一定要咱們完成任務,那就是必須捉美女回去,不能失手。咱們準備好,迷了她們再說!」
剎那間,三個人分別從懷中摸出三根煙管,透過窗縫,就口往裡面大吹迷煙。
約有半個鐘,三人推門而入,繞過二妞的床闖進內室,果然見到一個嬌滴滴的美女擁被而睡,立即全都大喜,馬上行動——
可憐閔柔半點哼聲也沒,就人事不知了,整個身軀給人用薄被裹著,橫陳在一人肩上扛著就走。幸虧今晚風大,閔柔睡前穿的衣服不少,否則這個虧要吃得更大。
二妞仍是直挺挺躺在床上,自始至終沒人動過她。一個醜女的命運,有時要比美女順當得多。
閔柔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了,發現自己躺在一座茅草大廳裡,周圍幾十個彪形大漢,正在虎視眈眈瞅著自己呢,禁不住心中發慌,還以為是在做夢!隨即站起來,駭然說:「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們是什麼人?」
一個馬臉漢子打岔說:「女賊,你鬼叫什麼!咱們寨主大哥還沒睡醒,你可要警著點!」
「女賊?寨主?」閔柔聽得一怔,這兩個名詞只有在古代才會出現,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狐疑地問:「女賊是誰?寨主又是誰?」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數十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閔柔,口水幾乎都快流出來了。
閔柔噁心地別過頭,心中駭得噗噗地跳。一個「強盜」說:「瞧這妞兒,還真像竇大同的醜老婆說的,不是一般的漂亮!咱們寨主大哥今兒有福了,真是人財兩得,哈哈人財兩得!」
另一人像是回答閔柔的話,接著說:「奇怪了,偷了人家竇區長的財產,倒忘了自個兒的身份了,還不知女賊是誰?——咱們寨主就是咱們寨主,本事可大得很!」
忽見為首一人揮揮手:「大家別囉唆了!寨主還在休息,咱們不能打擾到他,先送女賊到柴房蹲一蹲——小三小四,你們負責看管她,如果讓她逃了,你們也別再混了!」
立時有兩個手下應聲走出,拽起閔柔的衣襟就走。
閔柔大叫:「喂,你們別這麼無禮好不好,我總是個千金小姐,怎麼可以蹲柴房!喂,你們剛才叫什麼……竇大同的醜老婆?是她要你們捉了我來的麼?我要見她!」
閔大小姐要是來氣兒,似乎什麼也不顧了——儘管心中十分地害怕。
「小姐,別囉唆了,別忘了你的處境!咱們可不是好人。」小三不管,逕直拽著她就走。
小四冷喝一聲:「這女人性子暴,三哥咱們得小心了!」在背後推了閔柔一把。
閔柔恨得牙癢癢,又不得不跟著她們來到柴房。小三小四守在門口,寸步不離。她想:「定是那個司馬妍說了我的壞話,什麼偷了她老公的財產,改天非得再次教訓她不可!」
小三小四就是昨晚潛入依湖苑的三個人之二。由於一夜沒睡,這會兒覺得非常睏倦,只得藉說話打發睡意,一個說:「三哥,這妞兒可真美,我這一輩子第一次見到。」另一個說:「誰說不是?唉,可惜福分都給寨主佔了算,咱們這個虧可吃大嘍!」
小三喃喃地說:「寨主大哥一直學著古代的好漢劫富濟貧,附近幾百里內的貧苦人家,哪個不尊哪個不敬?咱們都是好漢,寨主是好漢中的好漢,我不許你說寨主的不是。」
小四接道:「好好,我不說。要說這妞兒,還真不是一般的漂亮,誰能不動心呢?咱們寨主如果見了,保不準跟咱們一樣流口水……」聲音越說越小,嘴角果然垂下一串口涎,嘀噠嘀噠,直滴到地上。
閔柔煩惡地別過頭,發現小三也是,口水橫流;之後不再聽到他們談話,流目一轉,見兩人居然睡著了。這忽兒時間,他們睡得可真快!
閔柔心中大喜,忖著:「真是天助我也,這時不走,那才叫傻瓜呢!」
可她偏偏要當回傻瓜——她本來已經繞過兩人,走出了房門外,聽到兩人又在囈語,一個說:「昨晚上便宜了老五,一路上扛著妞兒不放,咱們就沒有福分。」另一個道:「老五最壞,最壞……害咱們碰不到美人……」聲音又低了下去,大概連做夢都見到閔柔吧?
閔柔聽了,不禁大怒:「好呀,原來是你們幾個擄我來這裡的,看我不教訓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