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青魂抱著程香香走出地下停車場,同時伸手將自己的蒙面黑巾摘下,塞進褲袋裡。
直到遠離了第三醫院,他才放開程香香,托著她的腮幫子,替她檢查傷勢。
「還好,只是皮外傷,在我的意料之中。」冷青魂的口氣依舊很淡,「現在,咱們去一趟門診部。」
「哼,誰要你假好心,你這個殺人惡魔!」程香香不服氣地哼道。想起剛才自己給他那樣抱著,感覺心慌臉紅的,這個男人真是獨斷專行,也不問問人家願不願意,就敢對她無禮!
「你再說一句!」冷青魂偏轉頭,眸中射出兩道寒芒。
程香香嚇得趕緊低下頭去,孰料觸到脖子受傷的地方,只痛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走吧,門診部。」冷青魂簡單說著,不由分說拉起她的小手,向夜色中的另一邊走去。那是較近的一個門診部的方向。
程香香這輩子沒有給人近距離牽過手,不由一愣,不服氣地說:「你放開,我自己能走,誰要你牽我?」
「那好,你走。」冷青魂無可無不可,走在前頭。
程香香有些失望,從來都是臭男人跟著自己身邊亂轉,想不到冷青魂真冷得可以,沒有半點的憐香惜玉,不由怨恨起來。可同時間,又覺得這個男人與眾不同。
是的,這是一個可怕的男人,而且非常有魅力。她想著,芳心不由一凜:這個惡魔般的男人,逼我開槍殺人,我應該恨他的,恨死他的,為什麼要胡思亂想?
程香香心情矛盾地跟在冷青魂身後,走進門診部。對於剛才開槍殺人的陰影,始終沒有在心裡消逝,也許這成為她一輩子的心結。
她和冷青魂之間,也由此,開始隔著一道無可言喻的溝壑,似朦朧,似曖昧,似痛苦糾結,又似回味無窮。這是後話,現在誰也不能預知的!
所幸程香香受傷不重,只是給刀刃劃破脖子上的表皮,經過醫生診治,將傷口洗淨、上藥、包紮,已無大礙了。饒是如此,也痛得她流淚不止,狠狠瞪了旁邊的冷青魂一眼。
冷青魂像沒事人一般,將眼光望向窗外。今晚他的行動勝利了,不但除去牛小強這個惡霸,「蒙面無敵一枝花」的綽號更在江湖打響。
黑幫頭目「笑面刀鋒」南宮雄等人,必會坐立不安,估計會有下一步的行動,可能會來試探「一枝花」的真相及目的,是否與他們有所牽連?
他「臥底」貴族學校,暫時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收穫,那麼換一個身份誘敵,不啻於雙層保險,到時候他就可以「引蛇出洞」,渾水摸魚報仇雪恨。
冷青魂想著心事,背後聽程香香低聲說:「我好了,你要到哪裡去?」
一問出這話,程香香不禁暗罵自己多嘴,其實她更應該掉頭就走的,走得越遠越好,再也不要見這個冷酷的男人,這個平時裝作得十分老實、實際狠心腸的冷酷男人。
可是更加令她無法忍受的是,冷青魂居然淡淡地說:「這就好,你沒事了,可以自己回家。打的,還是走路?」
程香香幾乎想說:「你就不能送我一程嗎?我都受傷了,你這個冷血的男人一點也不憐惜!」
可是她沒有說——也不敢、不好意思說,狠瞪對方一眼,跺了跺腳,掉頭跑出門診部。
冷青魂搖了搖頭,心想這個不懂武功的女人,和我沒有任何瓜葛,究竟不是同一類人,最好不要牽扯到關乎感情之類的事。所以不得不叫她離開,雖然覺得自己有些不近情理。
結帳行出門診部,冷青魂不理醫生詫異的眼神,毅然決然轉入另一邊街角。
程香香已經走得遠了,他才長長吁口氣。現在夜已漸深,他該回去第一醫院了。
珠江就在附近。如果不是還要回去,他真想走去江堤吹吹風,獨自過完這個既血腥又感性的夜晚。
其實天港是座經濟大城市,城市的燈紅酒綠本沒有夜,逛夜的人多了,也便不成為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