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章】
在看完小果之後，方漫舒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小果的身上。每天早上，她都會很早的起來，為小果做一些好看或是好玩的小點心。雖然小果已經無法進食了，但聞著這些香味，總還是能讓她露出微笑。
而晚上，她有時候也會挺晚回來，碰上小果剛好在晚上醒來的時候，方漫舒也總會等到小果疲倦了，睡著之後，才從醫院回來。自然的，林逸凡也會送她回家。
也許是太過忙碌的關係，方漫舒似乎不再去想和季炎烯之間的事情。又或者，她是故意讓自己這麼的忙碌起來的。
然而方漫舒不知道的是，每天早上她在廚房裡忙碌的時候，季炎烯總會用一種很奇怪的目光，看著她的背影。然後，在她發現之前，就收回視線。
晚上，也同樣如此。
這天清晨，方漫舒將烤好的小餅乾，很仔細的放入小盒子裡，然後，就直接的走出門。
季炎烯站著樓上，透過窗戶，目光複雜的盯著她的身影，越走越遠，直到消失不見。
「方，漫舒……」很低很低的呢喃聲，從他的口中溢出，沒有以前的冷漠感，反而是帶著幾分迷惑和不解。
漫，漫漫……
皺眉在心底念著這個名字，季炎烯的眉頭越皺越緊。
^^^^^^^^^^^^^^^^^^^^^^^^^^^^^^^^^^^^^^^^^^^^^^^^^^^^^^^^^^^^^^^
走進病房，出乎意料的，小果居然是醒著的。
她看到方漫舒走進來，忙用做了一個輕聲的手勢，然後又指了指趴在病床旁的林逸凡，示意她小聲點。
方漫舒微笑著點點頭，放輕腳步走到小果的病床前，剛想說話，林逸凡卻抬起了頭。「漫漫，你來了。」
「我吵醒你了吧。」方漫舒有些愧疚的說道。一看林逸凡憔悴的樣子，她就能想到，昨晚，他一定又沒睡好。這已經是連續好幾天晚上了，每次她想留下來和林逸凡換班，但他總是不肯，非要她回家去。
「沒事。」林逸凡揉了揉眼睛，站起身舒展下有些酸痛的身體。看到清醒的小果，他露出一抹寵溺的微笑。「小果，今天怎麼醒的這麼早啊。」
「我很早就醒了哦。」小果開心的說道，今天的她，似乎精神非常的好。她看到方漫舒手上的小盒子，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擴大。「漫舒姐姐，你今天帶什麼好吃的給我啊。」
「姐姐打開給你看。」方漫舒坐到病床旁邊的凳子上，將盒子打開，拿出一塊餅乾放到小果的眼前。「你看，這像不像你啊？」
「咦？」小果好奇的將餅乾拿過來，仔細的看了看後，興奮的說道。「真的好像我耶，漫舒姐姐，你是怎麼做到的啊。」
方漫舒眨了眨眼，故意裝出很神秘的樣子。「你想知道？」
「嗯嗯，漫舒姐姐快告訴我！」小傢伙明顯對這個很感興趣。
「小果還記得昨天姐姐和你將的故事嗎？」
「記得。」小果點點頭，眼裡露出了很童真的笑容。「姐姐昨天和我說的是灰姑娘和白馬王子的故事。還有水晶鞋，南瓜車，還要跳舞。」一連說了很多的話，她的氣息明顯的有些喘。
「還有一個會魔法的老婆婆哦。」方漫舒微笑的補充道。
「這餅乾是會魔法的老婆婆做的嗎？」
方漫舒握著她的手，肯定的點點頭。「老婆婆和我說，小果是一個非常可愛，非常的孩子。所以啊，她要送一份禮物給你。可是呢，老婆婆很忙的，沒辦法親自把禮物交給小果。於是，就讓姐姐代替她把餅乾給小果咯。」
小果一面認真的聽著，一面看著手裡的餅乾。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雖然她知道方漫舒說的不是真的。但只要是孩子，誰能抵得過童話的誘惑？何況，方漫舒又在這樣的誇獎著她。
看著小果的笑容，林逸凡微微一笑。「我去買早餐。」他輕輕的和方漫舒說道。
方漫舒點點頭，繼續和小果說童話故事。「小果，姐姐今天講一個，很好聽很好聽的故事給你聽，好不好？」
「好。」
「你要認真聽哦。」方漫舒稍微想了一下後，開始講述。「從前啊，有一片很大很大的海，海裡面住著七位公主，最小的公主……」
小果很認真的聽著方漫舒的故事，一字一字，都聽的非常的認真。那神情，就彷彿要將這個故事，一輩子，都記在心裡一般。
病房內，非常的安靜，只能聽到方漫舒那溫柔的聲音，在輕輕的響著。她的聲音很好聽，就像是一首娓娓道來的搖籃曲。輕柔而溫和。
一連講了兩個故事，小果的精神卻還是很好。直吵的想要再聽一個。方漫舒挪不過她，也就開始想還有什麼故事是沒有說過的。
而就在這時，去買早餐的林逸凡，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的手裡沒有早餐，而且，他的臉色還有些奇怪。
一看他這個樣子，方漫舒的心卡嚓了一聲。她用詢問的目光看向林逸凡，得到的，是林逸凡肯定的點頭。
頓時，方漫舒的臉色也變得蒼白了起來，握著小果的手，驀然縮緊了幾分。
「漫舒姐姐？」感覺到手的力度加重，小果不解的看向方漫舒。
「啊，對不起，小果，我握疼你了吧。」方漫舒忙鬆開手，著急的問道。
「沒有，我不疼。」小果安慰的拍了怕方漫舒的手，為了表示自己沒事，她還極力的露出笑容。
看著她這麼懂事的樣子，方漫舒頓覺心頭一酸，有一種很想哭的感覺。
「小果，哥哥有話要和姐姐說，你先一個睡一會兒，好不好？」林逸凡按住方漫舒的肩膀，微笑著和小果說。
小果乖巧的點點頭，然後，很聽話的閉上眼睛。
林逸凡對方漫舒點了下頭，示意她跟他出來一下。
^^^^^^^^^^^^^^^^^^^^^^^^^^^^^^^^^^^^^^^^^^^^^^^^^^^
病房外的走廊上，方漫舒有些無力的看著天空，不知為何，今天的天空，居然也透著幾分陰暗。陽光躲到了厚厚的雲層中，顯得有些慘白的感覺。
「剛剛……」林逸凡明白方漫舒的心情，所以，他極力的讓自己的情緒保持平靜。「和小果的主治醫生碰到了。他說，讓我做好準備，估計在今晚或是明天。」
「今晚……」方漫舒抖了下唇，雖然這是早已經有了的準備，但正在聽的這個答案的時候，她還是感到了難受。
明明剛剛還和她微笑著說話的，現在卻被這樣告知這樣的結果。任誰，都會有難以置信的感覺。
「小果已經表現的很好了。原本，他們以為是撐不過兩天的。今天是第三天了。」林逸凡仰頭看著天空，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是啊。」方漫舒也看著天空，此刻的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話才好。似乎只有沉默，才能表達著她的心情。
兩人站在長廊上許久之後，林逸凡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轉頭看向方漫舒。「進去吧。最後一天，我們就一直陪在她身邊。要微笑的，陪她走到最後。」
「嗯。」方漫舒重重的點了點頭。
既然生命已無法挽留，那麼，就努力的讓她完美吧。
這一天，方漫舒和林逸凡一直都守在小果的身邊，而小果的精神，也明顯的比之前好很多。只在下午睡了一會兒，其餘的時間，都一直清醒著。
但她這樣難得的好精神，卻讓方漫舒和林逸凡更加的難過。因為他們都懂，這也許就是所謂的迴光返照。
這一夜，方漫舒沒有回季家，而林逸凡也沒有堅決的趕她走。因為他知道，這是方漫舒對小果的最後一份心意，他不會，也不願意去剝奪這份心意。
長長的夜裡，小果已經睡著了，方漫舒和林逸凡安靜的坐著。他們沒有交談，都只是靜靜的看著小果。而方漫舒，沒隔一會兒，就會用手感受一下小果的呼吸。
因為她怕，小果就這樣一聲不響的就走了。
「你先睡會兒吧。」林逸凡心疼的看著她蒼白的臉。自從照顧小果以來，她的臉色，似乎一天比一天更差。
方漫舒搖搖頭，握緊了小果的手，感受到她手心的溫度後，臉上露出了放心的笑容。「沒事，我不累。」
「別硬撐著。」林逸凡簡單的說了一句，也沒有勉強方漫舒去休息。他知道，就算他說了，方漫舒也不會乖乖的去休息。
夜，很長。
小小的檯燈，散發出溫暖的光芒。燈光落在小果的臉上，將她略顯蒼白的臉，照的有些溫暖的感覺。
方漫舒靜靜的看著小果，眼裡，慢慢的透出了淚水。
她很難過，為小果難過，也為自己感到難過。
雖然這幾天，她拚命的勸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令她心碎的事情。雖然她也很努力的，在說服自己，要放手，要放棄。
可是，當她想到自己會離開季炎烯，她的心，就不受控制的顫抖著。她無法想像，離開季炎烯後，她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心態。她更無法想像，季炎烯和朱莉雅在一起的畫面。
一個是她思念六年，如今好不容易在一起的男人。
一個是她從小到大，唯一的好朋友。唯一的啊。
可如今，她幾乎是在一夕之間，失去了這兩份對她來說，很重要的感情。
而現在，她又要面臨著失去小果，這個如此年輕的生命。
眼淚，無法克制的要往下落。方漫舒想忍住，可是卻還是沒有任何的辦法。為了不讓季炎烯發覺，她忙趴在病床旁。以此來掩飾她的絕提了的淚水。
看到方漫舒趴到了床邊，林逸凡微微一笑。他拿起一旁的外套，輕輕的蓋在方漫舒的身上……
^^^^^^^^^^^^^^^^^^^^^^^^^^^^^^^^^^^^^^^^^^^^
漫長的黑夜，終於過去，當清晨的陽光，落進房間的時候，小果的眼睛動了動，然後，緩緩的睜開。
林逸凡一直都注視著小果的一舉一動，雖然幾乎整夜沒睡，但小果一醒，他立即就發現了。
「小果。」他用很輕很輕的聲音喊她。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小果緩緩的轉頭看向林逸凡，她想伸手，但卻發現，自己的手被方漫舒緊緊的握著。
而被她這樣一動，方漫舒立即就從睡夢中清醒。「小果，你醒了？」
小果眨了下眼睛，輕輕的點了點頭。「漫舒姐姐，逸凡哥哥。」她的聲音很輕，需要方漫舒和林逸凡很認真的聽，才能聽到她在說什麼。
「我剛剛，做了一個夢。」小果微笑的看著方漫舒和林逸凡。「我看到，漫舒姐姐穿的很漂亮的裙子，和逸凡哥哥在跳舞。就像是，灰姑娘和王子，一樣漂亮。」
「那小果呢？」方漫舒微笑的問道。
「小果在一邊，看著，漫舒姐姐和，逸凡哥哥，跳舞。」她說話的語氣，明顯有些吃力。
方漫舒和林逸凡對視一眼，心裡都明白，也許，這就是小果最後一次和他們說話了。
小果沒有察覺兩個人的哀傷，她依舊還是在笑。「小果一直都覺得，漫舒姐姐，逸凡哥哥，你們很像童話裡的，公主和王子。所以，你們答應我，在一起好不好？」
她期待的看著方漫舒和林逸凡，在她單純的字典裡，王子和公主，是會永遠幸福的在一起。而她也喜歡，自己最喜歡的哥哥和姐姐，能夠永遠幸福的在一起。
「好啊，當然好。」方漫舒握緊小果的手，眼裡湧上了淚水。「不過，還要加上小果哦！」
「是啊，有小果在，我們才會幸福。」林逸凡也微笑著握住小果的另一隻手。
小果看著自己的兩隻手，然後，慢慢的合到一起。「這樣，我們就在一起了。」她開心的看著自己的手，被方漫舒和林逸凡包圍著。這樣感覺，很溫暖。
「漫舒姐姐，我有話和你說。是一個秘密哦。」小果看著方漫舒，輕輕的說道。
「好，那我們不告訴逸凡哥哥。」方漫舒俯下身，將耳朵湊到小果的嘴邊。
「漫舒姐姐，我和你說哦，逸凡哥哥他，很喜歡你。」她的聲音好輕好輕，就像是隨時會消失的煙霧一樣，即使這麼近的距離，也有些飄渺的感覺。「漫舒姐姐，你要答應我，和逸凡哥哥……」
聲音，消失了。
呼吸，已經感覺不到。
方漫舒的身體僵直著，握著小果的手，驀然縮緊……——
偶今天爆發了哦，一萬三千字的說。
仰天，握爪，長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