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如風,無孔不入;妾心似沙,隨風飄逝。君不知舊時荷塘花爛漫,繡鞋踏破池邊石,相思落滿地。
浪天涯和練素素的婚期定在一個月之後,這也是武林中最大的喜事。
莫浪心失魂落魄地坐在窗前,遠遠地望著花園的方向發呆,她這樣的狀況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葉子興沖沖地跑進來,一進門便大呼小叫起來,「心姐心姐,你知道我給你拿什麼好東西了嗎?」
「什麼?」莫浪心庸懶地回頭看了她一眼,而後又不再理睬她。
「就是你一直都想要的東西,你看!」葉子興奮地尖叫著,自身後拿出一把琵琶遞給莫浪心。
「你這是哪裡來的?」莫浪心這才將思緒從遙遠的花叢收回來。
「我看你這幾天一直悶悶不樂的,所以我千求萬求才讓我姐姐買了把琵琶給我。給,心姐。」葉子不由分說地將琵琶塞進莫浪心的懷裡。
「葉子……」莫浪心的眼眶瞬間濕潤了,是的,一個負心薄倖的男人值得她這麼死心塌地?值得她為他形銷影瘦嗎?有葉子在身邊,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這一切的一切,都只當他是黃粱一夢,忘了吧!可是,肩上的紋身卻仍在隱隱作痛,一直痛到了左肩下方那個叫心臟的地方。
「心姐,你試試啊!」葉子欣喜地期待著。
望著葉子天真爛漫的表情,莫浪心的心也跟著不忍起來。
「那我就試試。」莫浪心拿起琵琶,細眉一跳,纖指輕彈,淒美婉轉地唱著,「紅葉飛落身化泥,不見雲霄不見情。莫道莫愁無愁怨,秋水西邊悵悠悠。黃花遍地銷魂陣,緣起緣滅笑匆匆。何解春風拂傲雪,白色蒼茫只人間……」
樂聲悠揚,纏綿悱惻,聞者落淚。餘音裊裊,繞樑三日,猶為不絕。
「幹什麼啊你們?」徐麼麼怒氣沖沖地闖進來,「小姐好事將近,你卻在這裡唱這麼觸霉頭的鬼夜嚎,你是不是存心的。我讓你唱!」
「啪」的一聲,莫浪心的臉上頓時多了一個鮮紅的五指印。這一巴掌打得莫浪心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響,刺眼的鮮血沿著她的嘴角緩緩溢了出來。
徐麼麼一把奪過琵琶,高高舉起狠狠地往地上砸去。
葉子和莫浪心同時驚叫,卻已無能為力。
說是遲那時快,一道黑影「嗖」的從徐麼麼身邊飛過。徐麼麼只覺得手上一輕,琵琶已經不易而飛。
定睛一看,只見葉子的姐姐洛眉正冷冷地出現在三人面前。她瞥了徐麼麼一眼,而後將琵琶遞到莫浪心面前,別有深意地對莫浪心道,「記得要保護好屬於自己的東西,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價,也絕不妥協。」
莫浪心若有所思地望著洛眉,鄭重地接過琵琶,「謝謝,我會記住的。」
「姐,徐麼麼她……」
還不待葉子告狀,洛眉冷聲道,「我都看到了。」語畢,她又轉身看了一眼徐麼麼,臉上登時換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徐麼麼,您也是這裡的老么麼了,何必跟她們兩個小丫頭一般見識,如此一來也不怕損了您的威名。」
徐麼麼自鼻孔間「哼」了一聲別過頭去,若不是對洛眉還有些忌憚,只怕此刻她早已暴跳如雷。
「哼,徐麼麼,您老人家以後沒事還是少往這裡跑,免得到時候不好收場。」洛眉最見不得這樣霸道的惡毒婦人,先前葉子也常在她耳邊提起這徐麼麼痛打莫浪心的事情,心中已對徐麼麼有些不滿。再加上徐麼麼常在人後說她依靠練素素的關係在武林盟內狐假虎威,兩人便在暗地裡結了怨。只是先前沒碰著什麼事情,所以洛眉也只好將這惡毒的老婆子放在一邊不去理睬,而今碰上了,那麼她洛眉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她可沒莫浪心那麼好欺負!
「難道我修理個丫頭也要你這小妮子管嗎?」徐麼麼恨恨地瞪著洛眉。
「您徐麼麼在武林盟是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只是您收拾別的丫頭那也就罷了,但是您要是敢動我妹妹和莫姑娘,那我這個小妮子只怕也要不依了。」洛眉的語氣半死不活。
「怎麼,你還想和我對著幹不成?小心我告訴夫人讓你……」
不等徐麼麼說完,洛眉卻開口搶過了話,「哦?是嗎?那你認為夫人在你和小姐之間會選擇站在哪邊呢?」
徐麼麼愣了一下,沒想到著洛眉功夫了得,連磨嘴皮子的功夫也不容小覷。
洛眉冷笑一聲,輕輕撣去徐麼麼肩上的灰塵,「說到底,你我終究也不過是個下人,犯得著這樣水火不容的嗎?或許哪天夫人不高興了,很可能會一劍把你殺了。我也一樣,若小姐不喜歡我了,沒準我也會被處死。那既然大家同是奴才,又何必如此傾軋?徐麼麼,您說是不是。」
「你!」徐麼麼竟一時找不著話,洛眉這番話算是捅到她心裡去了。
「徐麼麼,方才洛眉也只是和您說笑而已,您可別往心裡去啊,否則洛眉可要於心不安了。」洛眉冷冷地淺笑著。
「算你狠。」徐麼麼狠狠地瞪了洛眉一眼,而後惡毒地掃視了莫浪心和葉子一眼,在葉子的放聲大笑和莫浪心的戰戰兢兢之中灰頭土臉地離去。
葉子一把抱住洛眉,在她臉上是又親又啃的,「姐,你總算是給我和心姐出了一口惡氣,謝謝你。」
洛眉尷尬地推開葉子,一抹臉上的唾沫星子,滿是無奈地望著自己可愛的妹妹笑罵道,「傻丫頭,姐妹之間哪用得著說什麼謝不謝的。真拿你沒辦法。」語畢,輕輕用手指點了一下葉子的小腦袋瓜子。
見著此情此景,莫浪心真是欣羨萬分。她也有姐妹,卻遙不可及,永遠都無法像她們這般相親相愛。
「心姐,這就是我姐姐洛眉。你看到了吧,我姐姐剛才是不是很厲害很威風啊?一想到徐麼麼剛才狼狽的樣子,我想我做夢都會笑出來的。」說完,葉子又顧自在那裡爽朗大笑。
洛眉嫣然一笑道,「莫姑娘不要見怪,舍妹性格爽朗,失禮了。」
「不,葉子這樣才是人間該有的真性情。」莫浪心對方才洛眉的出手相救心存感激,對洛眉也同葉子般親切。
誰也不知道,洛眉便是上天派來解救她的那把利劍,只是這也是許久以後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