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絕之莫浪心 第1卷 第四章 待到花開如滿月,覽勝誰記種蓮人
    白色的世界越來越近,寂寞沒有人瞭解,卻把天空都染灰。想要試著堅強一點,卻被悲哀緊緊包圍,連雲都陪著掉眼淚。

    莫浪心癡癡地望著眼前的華衣珠釵,心中卻是無限的悲涼,為什麼她的世界會是這樣?

    葉子輕輕走到莫浪心的身後,生怕驚了她的世界,只靜靜看她失神的表情,那麼傷感淒涼。可是在那楚楚的表情下卻綻露著如此淒美的嫵媚,令人無不為她心動。

    每次武林盟有什麼重大的慶典,她都會得到絲毫的善待。可是即使是名貴的衣飾在身又如何,待人走茶涼,她便又成了黑暗裡的可憐蟲。

    莫浪心忽然淚眼朦朧地望著身邊的葉子,心中想著,這輩子她真正擁有的只有兩樣:葉子的友情和竹笛的孤寂。

    「心姐,你怎麼了?」葉子小聲問。

    「其實,我真的好像離開這裡。」莫浪心苦笑一聲,纖美的指尖輕柔地觸摸著面前絲滑的衣裳。

    葉子怔了一下,顯然在她的腦子裡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她太小,太單純,根本不懂莫浪心心中的苦楚,「心姐……」

    見葉子驚恐地望著自己,莫浪心忽然覺得自己好殘忍,她怎能在如此單純善良的葉子面前說這樣的話。思及此處,莫浪心只覺得心中好不內疚,慌忙藉詞道,「葉子,你別多想,我只是說說而已。除了武林盟,我還能去哪?更何況我也離不開你啊!」

    葉子眨了眨眼睛猛地將莫浪心抱住,「心姐,你別走,你要是走了,葉子怎麼辦?你不要葉子了麼?」

    莫浪心的淚在眼眶裡打轉,哽咽道,「心姐怎麼捨得不要你,我們是一體的啊!」

    「心姐,如果哪天你真的要走,記得帶上葉子,葉子要永遠和心姐在一起。」葉子信誓旦旦地說著。

    在葉子堅毅的眼眸裡,莫浪心看到了屬於她們的情。葉子,心姐永遠都不會丟下你,永遠。

    她留下來,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也是因為一個女人,一個將她視為生命裡最大的恥辱的女人。可是無論她怎麼做,莫浪心始終相信血濃於水,她堅信終有一天,自己能擁有真正的家,家人。而不是像現在這般,有親人卻恍若孤兒。

    明日便是四年一度的武林大會,到時候個路英雄齊集,豪傑皆至,其場面熱鬧非凡。每到這個時候,莫浪心必須穿上被給予的衣裳,以武林盟大小姐的身份站在大家的面前,站在花秋景面前,恭恭敬敬的喊她一聲娘,那個時候她才會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其實莫浪心也知道,只有將自己的容顏裝扮得庸俗一點,才不會將練素素的光芒奪走,這樣她就不會惹自己母親動怒了。可是這樣的心思,除了葉子,又有幾人知曉?

    武林盟高樓玉砌,背靠青城山,環美麗的弄月湖而建,亭台樓閣,林木蔥蘢,水榭廊環,可謂是美不勝收,人間絕境。只是高聳的圍牆仍在時刻提醒著,這裡擁有的不僅是美麗,還有威嚴和束縛。圍牆外不遠處是偌大的一個校場,這裡常被用來比武,以及處決叛徒。

    各路英雄帶著艷紅的英雄帖逐漸彙集武林盟,整個武林盟內的戒備在此刻也變得異常森嚴,畢竟龍蛇混雜,小心使得萬年船。

    夜色冗長,君心似水,蕩不盡妾心半衷腸。

    依舊是荷池,仍是明月當空,只是碧荷清風,佳人不再。笛聲縹緲,吹不盡綿綿情仇;花開爛漫,抹不去心中恩怨。

    俊朗的面容,有著常人不曾擁有的冷漠,冰冷的如當空冷月,不著半點溫度。似乎在這樣的漫漫長夜裡,只配存在這樣的死寂。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在午夜來到這裡,是為了尋求繁華後的寧靜,抑或是為了某個默契的相約而甘心等待。這俊逸的人兒不是浪天涯又是何人!

    昔日月夜立佳人,疑似嫦娥傾城郭;而今明月依舊在,佳人芳影卻無蹤。

    或許很多事情,真的不是人力所能預測的,也不是人所能改變的。比如說,宿命!

    浪天涯輕歎一聲,「時也,命也,那也由不得我了。」

    抬頭望月,清冷的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

    江湖兒女幾多愁,不問蒼生問情仇。舊是春風明月夜,荷池波濤暗洶湧。

    奈何?!

    那一夜,莫浪心始終沒有出現。

    校場旗鼓喧囂,今日是武林大會比武的第一天,舞獅舞龍,焰火鞭炮震耳欲聾,好不熱鬧。

    各色各樣的旗子高高豎起,迎風飛揚,各路人馬摩拳擦掌,拳拳欲試。須知,只要得勝,那麼天下第一的名號便是獎品。世人皆是如此,文人要的是功名利祿,武者則視天下第一為終身目標。

    練百川在校場對面高高在坐,在他的身邊,坐著他美麗的夫人——花秋景。一身雍容華貴,雖年過四十,但在她的臉上似乎沒有留下歲月的痕跡。花秋景依舊明艷照人,風華一點都不遜色給身旁的年輕女子。這樣的音容相貌,這樣的姣好身段,都叫人信服,花秋景的美艷猶勝當年。

    在花秋景的身邊,依次坐著莫浪心和練素素,而葉子與其姐姐洛眉便侍奉她們左右。莫浪心一身素雅,濃妝艷抹,故意模糊了自己絕美的嬌容,然其婀娜的身段仍是無與倫比的,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及其萬分。她就那麼安靜地坐著,吐氣如蘭,嫻靜雅致,這樣的人兒,即使要掩蓋其美貌,確也不是件易事。

    練素素的相貌絲毫不減花秋景當年,美麗卻又一身傲氣,目空一切而又不可一世。華麗的服飾,貴重的佩劍,驕傲的神情,還有那眼中時隱時現的殺氣,造就了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美麗女子。練素素自小習武,然其天資有限,與一般高手過招倒也游刃有餘,倘若遇到一流高手,便招架無力。所幸的是,身邊的洛眉習武的天賦極高,有其在練素素身邊保護,練百川同花秋景便也高枕無憂了。

    此刻的練素素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校場上的一舉一動,將比武者的招數看得一清而楚。雖資質不高,但練素素卻是個名副其實的武癡,對各路武功倒也感興趣得很。

    而莫浪心則不同,她向來不喜歡江湖中人的恩怨仇殺,更厭惡雙手血腥之人。在她心裡始終認為,生命是該被尊重的。鮮血不是人生的唯一出路,而死亡也不是最好的江湖路。

    時間就這樣隨著紅日慢慢流逝,在比武接近尾聲之時,場上一片寂靜。

    一個身影出現在人頭聳動的台下,莫浪心覺得自己整個心忽然被人揪起。

    是他!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臉,還有那熟悉的感覺。她覺得自己整個心都要從嗓子口蹦出來了,渾身血液在瞬間沸騰不已。

    浪天涯仰望了一眼台上的莫浪心,嘴角依舊是那迷人的微笑,而後一個縱身便躍然上台。

    那一刻,練素素也注意到這陌生的俊俏男子了。或者說,此時此刻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浪天涯身上。

    好個俊俏的男子。練素素的臉瞬間紅到了耳根。

    花秋景注意到了練素素的表情,而後低聲在練百川耳邊嘀咕了一下,緊接著兩人對視而笑。見到這般情景,莫浪心的臉霎時變得慘白慘白。

    俊朗的相貌,瀟灑的舉止,飄逸的神采,絕頂一流的武功,如此種種成就浪天涯這般優異的男子,有哪個女子見了能不為他心動。練素素覺得自己就這樣陷下去了,視線幾乎無法離開他的身影。

    在練素素的生命裡,從未遇見過浪天涯這般完美的男子,當真是緣來無聲,相見恨晚。

    莫浪心面無表情地愣在當場,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的房間,更不知曉後來浪天涯去了哪裡,只是葉子告訴她,他贏了。明日,他還要繼續比武,直到最後的勝出。莫浪心明白,等他勝出了,那麼或許就要有事發生了。

    葉子一直在莫浪心耳邊誇獎浪天涯怎樣怎樣的武藝超群,又是怎樣怎樣地將對手打敗,如何如何的瀟灑等等等等。可是莫浪心已經聽不下去了,她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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