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絕之莫浪心 第1卷 第二章 海空天空易,命比草芥輕
    武林盟。

    當今武林正值太平,除了偶爾的地盤之爭,各門派倒也都相安無事。現武林盟的盟主是江湖上大有俠名的練百川,而其夫人便是江湖上大有「花娘子」之稱的花秋景。

    想當年,花秋景艷驚江湖,是江湖中人夢寐以求的情人之選。後不知為何,花秋景竟被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採花賊」莫楓搶走,頓時掀起了江湖上又一場紅顏之禍。所幸的是,花秋景終被練百川救出魔窟。許是因為花秋景的美貌,許是花秋景被練百川的正義所感動,總而言之,花秋景就這樣嫁給了練百川。然這也是二十多年前的江湖舊事了,至於後來莫楓的下場,恐怕也只有花秋景與練百川知情。

    現今江湖,芳名遠播是三位絕艷女子,首當其衝的是京城「笑夜坊」的當家花魁——蘭惜姑娘。其美動九州,艷驚四海,名傳天下,然其在三年之前因病香消玉隕。每每提及,江湖中人無不扼腕歎息,只歎紅顏薄命。

    排名第二的便是「踏雪無痕」的嫡傳弟子——千痕。然江湖中人只見過其畫像,倒也無人見過千痕的真容。傳言「輕絕門」人,出嫁之前須終日以面紗遮容。然僅憑畫像便可將其排上美人行列,可知千痕生得如何絕美。

    這排在末尾的便是武林盟盟主的生女,江湖人稱「赤練仙子」——練素素。容顏美麗,脾性嬌縱,一身大小姐脾氣。因為武林盟以及練百川的關係,江湖中人對其甚是忌諱,以至養成練素素蠻橫的性格。天下之人縱使垂涎美色,也不敢輕易打她的主意。

    古語有言:真是同人不同命!說的當真一點都沒錯。

    一個高高在上,錦衣玉食,奴才婢女呼來喝去,人見人恭,春風得意。

    一個地位卑賤,破衣爛衫。在外是武林盟大小姐,光鮮亮麗;在內形同婢女,甚至比婢女還卑賤,身居柴房,落魄至極。

    前一個是武林盟的二小姐練素素,後一個便是武林盟名義上的大小姐莫浪心。

    美麗的人兒卻衣著破爛,連一個婢女都比不得,即使是在奴才婢女之前,都備受凌辱與踐踏。那麼多年,從她懂事起就一直過著這樣的日子。她有娘,卻得不到娘的絲毫疼愛與憐惜。而今的莫浪心已心如止水,什麼苦難她沒受過,什麼罪責她沒遇過,一切早已成了習慣,她也不想去計較。只要能常常見到娘,能聽到娘叫喚自己的名字,那麼她就很開心了。

    如果娘能……能像對素素一樣對我,那麼我此生也死而無憾了。莫浪心搓著水盆裡的衣服,偷偷在心中想著,不由的嘴角竟露出了絲絲笑意。

    「想什麼呢,想得那麼入神?」一個悅耳的女音忽然在莫浪心耳邊炸開,驚得她差點從小板凳上跌到地上去。

    回頭一看,原是洗衣房的婢女葉子,莫浪心這才鬆了口氣,「原來是你啊葉子,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

    不待莫浪心說完,葉子撲哧一聲「咯咯」地笑起來,「還以為我是管事徐麼麼,看把你嚇的。」

    莫浪心白了她一眼,真被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給嚇死了。不過這些年,也多虧有了葉子在身邊,她才沒覺得那麼孤單。換句話說,她們是從小玩到大的知己姐妹。葉子比莫浪心年幼六歲,所以在莫浪心的心中,一直將葉子當成自己的妹妹,一個比同母異父的親妹妹還親的人。

    葉子之所以這般有恃無恐卻與其姐有關,葉子的親姐姐便是練素素身邊最得心的貼身侍女——洛眉。洛眉不僅武藝高強,而且心思縝密。練素素雖有名聲在外,行事蠻橫嬌縱,然其思想卻甚是單純,所以大多時候都是洛眉在暗地裡為練素素拿主意的。有關這些,武林盟中人除了練百川與花秋景,其餘人都是清楚的。

    說實在的,莫浪心十分懼怕徐麼麼,須知徐麼麼的嚴厲在武林盟上下也是出了名的。她是花秋景的貼身丫鬟,隨花秋景陪嫁至武林盟,是武林盟中最有舉足輕重地位的老么麼。她不僅甚得花秋景歡心,就是練百川也得給她幾分薄面。

    「你又不是不知道徐麼麼的為人。」莫浪心笑罵道。

    「原來心姐真的好怕徐麼麼哦!」葉子取笑著。

    「徐麼麼那麼厲害,武林盟上下誰人不怕?」莫浪心笑說。

    豈料,身後一聲怒吼,「莫浪心,你在說什麼?」

    話音剛落,莫浪心的臉瞬間慘白如紙。葉子震驚地轉過身去,卻見徐麼麼一臉凶神惡煞地出現在兩人身後。

    「徐、徐麼麼?」莫浪心只覺得自己頭皮發麻,渾身血液都在瞬間凝固。

    「你的意思是說我對你不好嘍?」徐麼麼惡狠狠地瞪著她。

    「徐麼麼,心姐只是……」葉子正欲為莫浪心辯解,但不待她說完,徐麼麼已經打住了她的話。

    但聽得徐麼麼冷哼一聲,「我都聽見了,還有什麼好狡辯的!別仗著你姐姐是小姐的心腹就可以那麼放肆,就以為我收拾不了你。」

    莫浪心忙撲通一聲跪地,「徐麼麼,不關葉子的事,是浪心不好,是浪心的錯。」

    「哼,看你那討人嫌的臉,跟你那賤死鬼的爹真是一樣貨色!」徐麼麼鄙視地輕賤她,一口唾沫吐在莫浪心臉上。

    「你知道我爹?」莫浪心大聲驚叫著,也顧不得臉上的骯髒。多年來,從來沒有人提過她的生身父親。只是偶爾在花秋景的咒罵聲中才能聽到有關於自己父親的些許事情,但是即使拼湊起來也無法勾勒出她心目中父親的形象。只是她沒想到,這個徐麼麼竟也知曉自己父親的事情,這讓她心中不由的大驚。

    「休提那下流的雜種!」徐麼麼聞言顯得異常憤怒,她忽然狠狠地摑了莫浪心一個響亮的耳光。

    莫浪心一抬頭,捂著自己火辣辣的臉,恨恨地瞪著趾高氣揚的徐麼麼,「我不許你詆毀我爹!」

    「哼,還敢頂嘴!」徐麼麼冷眼看她,緊接著又是幾個響亮的耳刮子,殷紅的鮮血慢慢溢出莫浪心的嘴角。

    「為什麼你和娘那麼恨我爹?」莫浪心嘶聲喝著。

    「是夫人,不是你娘!」徐麼麼忽然操起廊柱上懸掛著的馬鞭,二話不說就往莫浪心身上狠狠抽去。鞭子可不是鬧著玩的,徐麼麼一動起手來,便是往死裡抽,疼得莫浪心在地上齜牙咧嘴地翻滾。

    葉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徐麼麼面前,看到莫浪心這般模樣,她比自己挨鞭子還要難受,「徐麼麼,你饒了心姐吧,你饒了她吧,求求你。只要你饒了心姐這一次,葉子做牛做馬報答你!」語畢,她已淚流滿面,不住地在徐麼麼面前磕頭,直到額頭都磕出了血仍不停止。

    莫浪心傷痕纍纍,徐麼麼想來也是年事已高,這般傷筋動骨更是累得不行。若真將莫浪心就此打死,萬一有人追究起來,她也不好交代。再者葉子的姐姐在武林盟也略有地位,若葉子添油加醋一狀告到洛眉那裡,那麼只怕有花秋景撐腰,徐麼麼也是不好收拾的。

    「今天暫且饒了你,若下次再被我抓到你的把柄,那麼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徐麼麼惡狠狠地丟下馬鞭揚長而去。

    葉子哭著,跌跌撞撞地撲到莫浪心的身邊,費力地將她扶進懷裡,「心姐?心姐你怎樣?有沒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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