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上班上學繁忙的交通時刻,一夜疲憊又心不在焉的花夕顏出了點小車禍。
車禍雖小,但微甜卻受傷了。
她的額頭撞上了車窗玻璃,在劉海側劃破了一道深口子。
花夕顏只聽得女兒悶痛了一聲就暈了過去。
她嚇得魂都飛了,就連腳底的冰冷寒意,也麻痺不知。
「微甜,醒醒,你別嚇媽媽啊。」
她的眼逼紅了,那種驚慌恐懼,是失去凌燁風時才出現過的。
按住女兒的額,滿手的血,映得她的臉愈加慘白。
她分外自責,越想快速扯開安全帶,越是焦急不得。
交通已經堵塞了,她憑著記憶搜索著附近最近的醫院,抱著微甜飛奔穿梭在繁忙的車道中,冷汗流淌,她腦海一片空白。
好響好響的車鳴,聽在她耳裡如天籟。
「莫顏,上車!」
老天,竟是騰毅銘!他竟然在如此不可思議的時刻出現!
危急關頭,她忘記了昨晚的曖昧和尷尬,哽咽著說:「微甜流血了,你幫我抱她去醫院。」
三歲多的孩子,微甜雖然不算胖,可也讓她抱得很吃力了。
「跟我來!」
果然,微甜到了他懷裡,只是如珍小的寶貝一團,他跑得快極了,在追趕他急促有力的腳步中,她恍惚地覺得似乎回到了凌燁風如天神降生在她眼前抱起她的那個暴雨早晨。只是,他不是凌燁風,是微甜幸福的眷顧。
十幾分鐘之後,他們到了附近的門診醫療所。
急診室裡,醫生及時急救。
花夕顏不安地看著急診室裡面醫生檢查傷口,她的手機響了,好一會兒,她才理會。
是冷焰打來的,見她還沒到公司,打電話來詢問。
才掛了電話,醫生出來了,平靜得彷彿這不是場驚嚇,說:「孩子需要輸血,我們醫療站血庫血源緊缺,最好你們家長輸血救急。」
末了,醫生又說了一些捐血是公民的公德的話,騰毅銘問花夕顏醫生說了什麼,花夕顏只說了「輸血」,凌燁風便打斷了醫生的絮絮叨叨,說:「輸我的吧,我的是O型。」
十五分鐘後,冷焰氣喘吁吁地趕過來,輕抹著額上的汗水,花夕顏便告訴他微甜縫了針已經沒事了。
微甜辦好手續轉入了病房,凌燁風由輸血室出來,微甜要的血不多,不過,他多捐獻了兩百毫升。
想著那脆弱的小生命暈倒在他懷裡,他的胸口還是冷的。
放下挽高的袖子,他走了出來,迎面便碰上了冷焰。
冷焰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爾後善意地微笑,說:「要抽煙嗎?」
他遞出了煙,是凌燁風以前愛抽的牌子。
騰毅銘無可無不可地接過,接著冷焰的打火機,吸上了。
兩個男人默契地在椅子上坐下。
冷焰煙在手,卻不吸,他被騰毅銘三指夾煙的姿勢呆住了,尤其是他那輕輕的一彈,和凌燁風好像,像到他能預猜到他吸進嘴裡時的姿勢。
冷焰疑惑地望著他,看著在過道輸液的病人,他突然覺得有樣東西,也許可以找到為什麼相似的答案。
「你過去一直待在馬來西亞嗎?」
騰毅銘並沒有看清楚他的唇語,所以,冷焰又說了一句。
騰毅銘皺眉,他看不懂,神情瞬間落寞。冷焰以為觸及了他的痛處,便尷尬地笑,眼神卻仍忍不住在他身上尋找凌燁風相似的影子。
確定女兒沒事,花夕顏走了出來,微微一笑,舒了口氣,說:「騰先生,真的很謝謝你。幸好沒事了,醫生也說不會留下疤痕。」
騰毅銘白了她一眼,眼神裡,有著不加掩飾的責備。
她怯怯地解釋:「車太多了,沒及時剎……住!」
她微微後退,腳虛晃踩空,腳腕處,麻痺的痛。
「啊——」
騰毅銘及時扶住了她,也讓他由背後看到了她受傷的腳。
那一刻,所有的責備化深深的疼惜,他好怕,印象中,她們母女總是狀況不斷。
他心痛地好奇,這幾年她是怎麼過來的。
花夕顏有一刻的迷失沉醉,他身上好聞安心的氣息,催眠著她的睏意,但想起冷焰還在,她急忙推開他,卻發現冷焰不知何時進了病房看微甜去了。
「呃,騰先生……」
她尷尬地紅了臉,想說的話,卻最終化為心底的歎息。
*
騰毅銘回到辦公室,想著他該怎麼走。結婚,又離婚,只因為他選擇了相信,卻最終騙了自己。
他拿著那條帶著謊言的項鏈,靜靜地想著心事。手語翻譯官水柔抱著文件進來。
官水柔除了做騰毅銘的手語翻譯,在公司也負責秘書助理的工作,收發文件,整理數據這些簡單的日常事務。
她看了一眼那條項鏈,神色微愕,然後恢復正常,說:「騰總,你也喜歡這種情侶項鏈嗎?」(註:官水柔的話,是用手語表達出來的,下面的也是,不再作說明。)
騰毅銘眼神異光一閃,問:「你怎麼知道這是情侶項鏈?」
項鏈不是宮惜蘭送的,那是誰送的?失憶前,他和誰是情侶?
「看樣子就知道啊,吊墜是不是可以打開的?裡面可以放小照片的那種?如果是,那就是情侶項鏈了。我以前在一家很有錢的人家裡做女傭的時候,見過那家小姐戴過。」
「誰?你知道是誰嗎?」
騰毅銘瞬間坐直,期盼深切的眸子,有著對某個女人的狂熱。
是誰,我怎麼可能告訴你?這輩子,只想這樣隱姓埋名地過下去,只要別人對她無害,那她便不伸出利刺傷害別人。
雖然活生生地看著花夕顏在他眼前卻不能相認,但也許那是他們的宿命吧。命運不安排他們相認,所以,她也聽從上天的安排。
「我怎麼知道呢。」
官水柔攤攤手,騰毅銘極其失望,喃喃道:「我還以為你見過這項鏈。」
「哦,騰總,我只是看款式相似,所以知道而已。」
騰毅銘自那陣意外的狂喜降落下來之後,失望地說:「好,你出去忙吧!」
想起他對花夕顏的表白無果,他抓了鑰匙又衝了出去。項鏈泛著黃昏的反光,安靜地躺在桌上,被焦急的他暫時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