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易地推開愕然後悔不知所措不知如何補救的他,花夕顏粗魯顫抖地拉好她的禮服,狼狽地衝出房間。
隱約的私語冷卻了她熱得恨熾的心,她趕忙背過身抹掉將落的淚,到洗手間補了妝容才去面對莫惠然。
許久,凌燁風無奈地抿著唇,手指絞成團,那種晦明的悔意又被他埋到心底。
他該恨她的,她像是他的面子,她清楚他的弱點他的無奈,她懂得抓住他的弱點他的痛處嘲諷她,所以她值得可恨。
他是他一個人的,他不需要被誰瞭解,誰也不能複製走他的副本。所以,他該恨她的,是她纏上攪亂他的心的。
*
一周後,即使有多麼的不願意,凌燁風還是帶著冷焰回到了莫家看望他的姥爺。
八十多歲的莫北楠,行動已不便,坐在輪椅上,由家庭護士照料著。
他臉色灰白,唇片單薄透明,眼珠灰暗,灰白的眉毛全白的頭髮,看得凌燁風心酸極了。
他離開的時候,他的姥爺還能健步行走。歲月,究竟讓他得到了什麼?
那個小女傭說得對極了,他只是個任由歲月奪走他一切的可憐蟲。
媽/的,那個女人,可恨極了。那麼大膽敢諷刺他!
「燁風,你還知道回來?」
莫北楠怒吼一聲,他們一家,都是只顧自己自尊活著的人,傷害的卻是彼此。哎,也許我做的最不對,明明我可以讓他們母子關係改善和解的,可我卻什麼也不曾做放任他們去恨對方。
「姥爺,您還好嗎?哪裡不舒服,我認識幾個美國有名的外科和內科醫生。」
相比莫北楠的冷靜,凌燁風的聲音略有幾分哽咽顫抖。
「我要那些醫生做什麼,老了就要死了,就這麼簡單。燁風,你媽早晚也會累倒,她孝順了我,你就這麼回報她嗎?」
莫北楠肅嚴怒火的樣子,讓他的病容削弱了幾分。
「姥爺,對不起。」
「罵你幾句你就覺得委屈了?那我們的委屈可多了去。哼。」
「姥爺,我都說對不起了,您別生我的氣,好麼?」
凌燁風輕揉著莫北楠僵硬漸漸喪失知覺的腿。
莫北楠心中感動,嚴肅的表情一收,他語重心長地問:「顏顏你見過了嗎?你媽忙著公司,都是她在照顧我。你該好好感謝她了。就算你不娶!」
「姥爺!」
凌燁風不太自然地低喊,莫北楠觀察著他的神色,然後一擺手,無所謂似的說:「不娶就不娶好了。」
「姥爺!」
凌燁風心中頗不是滋味,他進退兩難,沒人再在後面推著他要娶那個討厭的女人了,可突然失去了這個推拒的力量,他忽然之間找不著方向無法前進了,整個人,似乎失去支撐,不由得往後倒去似的。
他有些不知所措,心悔澀地想,他是不是沒有理由再娶她了?那這次,是他離開,還是她消失?
凌燁風抬頭,茫然地望著窗外,陽光下,花夕顏在夜色下的笑臉,竟然那麼清晰地閃耀著。
莫北楠看著孫子神色凝重的表情,歎了口氣,暗暗期盼,他們家,也能重新和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