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遼闊的中原土地上,有這一個國家,名叫波月。波月國裡,不同的人,有著各自不同的生活,有的富,有的貧,有人安享晚年,也有人死於非命。但是無論如何,總體大家還是幸福的,那些偶爾的不幸,總是不能阻擋人們向著幸福前進的。
在這些幸福的人當中,有一個叫莫惜的女子,她很幸福,有著一個傾國傾城的丈夫,有著一個機靈可愛的女兒,有一個富可敵國的親友團,還有一間京城最大的酒樓。除了有個比較招人煩,又是沒事來給自己的小日子添點麻煩的父親之外,再沒有什麼煩人的事情了。不過話又說回來,要是總是那麼平順樂呵的話,這生活也沒有多少意思了,不是嗎?
但是,如此幸福的莫惜,最近有了一個小小的煩惱。
玄月居,京城最大的酒樓,此時已經是月滿中天了。一干下人收拾好了今天的殘羹冷炙之後,都去休息了。玄月居今天很熱鬧,有一對新人結婚,在這裡宴請賓客。讓莫惜狠狠地賺了一筆。而結婚的人呢,莫惜也是認識的,就是蕭家姐妹中的妹妹,蕭果果了。
蕭家姐妹現在是全國最大的首飾製造商,經過蕭蓉蓉設計出來的首飾,都成了別家精心仿造的對象,但是,能把蕭蓉蓉設計的首飾完美的打造出來的人,也就只有她的妹妹蕭果果了,因此,就算是仿冒,沒有蕭果果的從旁指點,最多只能是形似而無神了。尤其是蕭果果親自打造出來的,也是有價無市。
蕭蓉蓉已經年過二十了,當初前來說媒的人都快把門檻踏破了,可是蕭蓉蓉還是待字閨中,一直到現在也沒有找個歸宿,看樣子,她是不準備嫁人了。但是莫惜總覺得不是這麼回事,可是她不說,莫惜也沒有這個習慣去逼問,時間一長,大家也都算是默認了。倒是她的妹妹,蕭果果,先嫁人了。
蕭果果的命也真好,隨便上街轉了一圈,想看看熱鬧,就把正在跨馬遊街的新科狀元廖裕民的魂給拐回家了。可是,這廖狀元雖說是個書生,是個文狀元。可是一眼看起來,偏偏像武狀元似地,很壯實,而蕭果果偏偏還就不喜歡這一號的。之後,經過廖狀元一年的死纏爛打,蕭果果終於還是下嫁了。因為蕭家姐妹是孤兒,因此,這裡就成了蕭果果出嫁的娘家。當然,錢還是要照給的,用莫惜的話來說,難得一次嘛!
這個時候,尉遲璟嵐哄著他四歲的小女兒尉遲妖嬈,小名小妖,睡著了之後,在房裡沒有發現莫惜,於是就很自然地到這裡來找她了。
莫惜又一個壞習慣,只要一心煩就喜歡大吃大喝,不把自己撐到吐絕對不會停嘴。可是這樣是對身體不好的。在尉遲璟嵐的嚴格監控之下,莫惜被逼放棄了這個習慣,可是隨之而來的另外一個習慣,也足夠讓尉遲璟嵐頭疼了。
現在的莫惜,一有煩惱就習慣躲到賬房裡面去數錢。
「哎~~~」莫惜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尉遲璟嵐推門進去,就看見莫惜正趴在桌子上,下巴用一打銀票支著。
尉遲璟嵐無奈地笑笑,走到莫惜身邊,坐下,然後整個人就壓到了莫惜的背上,腦袋擱在了莫惜的頭頂上,問:「怎麼了,惜兒,你今天大賺了一筆,怎麼好像還是悶悶不樂的。」
莫惜忽然有了精神,不過很明顯是氣憤的。
「起來,重死了!」莫惜不愉快地把尉遲璟嵐推開,然後轉過頭來,看著他。又覺得這個樣子挺累的,於是一指桌子對面的凳子,說:「你!坐那邊去,我有問題要問你!」
尉遲璟嵐看著莫惜一臉認真的樣子,也不敢耽擱,就坐了過去。結果坐下來之後好久,莫惜也不說話,就是虎著臉瞪著他。
尉遲璟嵐被瞪得心裡發毛,剛想問她究竟怎麼了,莫惜就發話了。
「尉遲璟嵐,你這個騙子!」莫惜沒頭沒腦的就來了這麼一句話。
尉遲璟嵐鬱悶,這唱的又是哪一出啊?但是他還沒來得及抗議,莫惜又說話了。
「尉遲璟嵐,你還記得我怎麼給你生的小妖,怎麼住到一起的嗎?」莫惜很認真地問。
「咳!」這倒是尉遲璟嵐有些不好意思了,乾咳一聲,然後臉上帶著紅暈,有些不自然地說,「你怎麼突然問這個了。不就是幫你換藥的時候,需要解開你的衣服,然後,因為當時氣氛很好,在加上咱們當時不都是年輕人,一不小心就乾柴烈火了。之後就住一起了嘛!」
「換藥?」莫惜一挑眉,「我傷要是沒好,你敢碰我?你是不是明知道我的傷都好了,還每天故意給我換藥?」
「咳咳!恩恩!哪有的事情啊,你別亂猜!」尉遲璟嵐把頭轉了個方向。
「啪!」莫惜一拍桌子站起來,怒視尉遲璟嵐,然後狠狠地說,「我要成親!」
「啊?」尉遲璟嵐不解,「我們本來不就是夫妻嗎?」
「那個不算,我都沒有穿過大紅色的鳳冠霞帔!」莫惜很嚴肅地說,「而且,都沒有拜天地,也沒有親友見證的儀式,算不得成親的!
「哦!」尉遲璟嵐算是知道為了什麼,為什麼在看過蕭果果拜天地後,她今天一整天,看著自己的眼神就不太對勁。
「哦什麼啊?你娶還是不娶?」莫惜接著怒視,然後想想又補充了一句,「你敢不娶?!」
「嘿嘿!好啊,我再娶你一次!」尉遲璟嵐詼諧地看著莫惜,想她最多也就是一時心血來潮,最多就是陪她穿個新衣,拜個天地了。
可是尉遲璟嵐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莫惜居然做了一大堆地喜帖,分發了出去。於是,大家都知道,一個月後,莫惜又要嫁人了,京城有些熱鬧起來了。
五年前,尉遲璟嵐和莫惜經歷了一場生離死別之後,沒有多少意外終於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不久之後就從那間顯得有些大了的王府搬出來了,當時隨行的人,也就只有老管家一個人而已,但是管家三年之後,也終於是因病逝世了。
莫惜搬出來之前,就打算好了。她盤下了一間即將倒閉的酒樓,重新裝修過。酒樓是一個小三層,帶後院的,後院就是他們一家人住的地方,後來招了幾個店小二和賬房先生也住到了這裡。
倒不是沒有考慮過要徹底的搬離京城,遠離這是非之地,可是莫惜終究還是捨不得辛辛苦苦奮鬥了這麼多年的地方,也捨不得許多和她相伴了許久的人。尉遲璟嵐剛開始有些介意,因為他的身份太特殊了,很容易在京城就惹到些麻煩。可是轉念一想,留在京城其實反倒安全一些了。留在京城,自己的生活怎麼樣都還是會被尉遲玨看在眼裡,這樣他也能安心一些,那麼他們,也就安全一些了。
自從接手了這間酒樓之後,莫惜把原本屬於自己的生意完完全全都交給那些掌櫃們了,店契都給了出去。而莫惜本人,似乎是懶了,不想一間間鋪子都去過問了。不過,莫惜可不是那麼個大方的人,這樣的事情當然也是有些條件了。莫惜開出的條件就是那些鋪子每年的營業額中,抽出一成來交給莫惜,直到店舖傳承到下一代為止。一方面作為佣金,另一方面也是看看他們各自經營的怎麼樣了。不過話說回來,若是沒有這樣的條件,那些掌櫃們也是不願意接手的吧!
還有莫惜的杏花標誌,大家都決定繼續用下去,也就是說,無論何時,這些店舖還是屬於莫惜的。而且,作為一個習慣,每個月的月末,大家還都是習慣性地聚到莫惜的玄月居裡面,訴說著自己的境況。
莫惜心中還是挺高興的吧!當然,宣佈解體的時候,莫惜為了以後能更好的發展下去,用呂松的身份邀請了許多商界大佬們聚了一次,將各家店舖的掌櫃們一一介紹了一下。最後,莫惜本想把自己的女人身份公開一下的,可是最後被尉遲璟嵐阻止了。說是留下個懸念也是好事。但其實,他也怕莫惜這麼厲害的女人,會忍不住再去創業,再去招惹一大堆的人回來。
熱熱鬧鬧忙了半年,莫惜才終於是安定了下來。後來又是忙著管理自己的酒樓,把酒樓從一個名不見經傳,只是新一點的酒樓,做成了京城標誌性的建築物。在後來,莫惜懷上了尉遲妖嬈,然後又是忙著帶小孩。因為沒有老人家從旁指導,也從來沒有過類似的經歷,那個時候也是相當的熱鬧了。
終於,近兩年慢慢地一切都安穩了。但是莫惜一直覺得自己好像缺了些什麼,終於,在見到蕭果果穿上大紅色新娘裝的時候,她頓悟了。
按照尉遲璟嵐的想法,這一個月的時間來準備婚禮,確實有點多了。想當初即使是還在皇家的時候,也沒有這麼長時間過啊。但是莫惜卻總是一臉賊像,說一個月時間才夠。尉遲璟嵐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了。
不管怎樣,一個月的時間還是很快就到了。
尉遲璟嵐看著莫惜這結婚的陣仗,有些傻眼了。要是說婚禮有多麼的豪華,倒也不是,和普通的民間嫁娶差距並不算是很大。可是前來參加婚禮的人就有些豪華了。
先不說這二十幾個掌櫃現在都是全國有名的商人,隨便哪個都是份量十足。再來就是新認識的朋友,當然是生意場上用的著的朋友。按照莫惜挑朋友的眼光,都是普通人啊!就連洛陽首富都專門派人前來了。
但是尉遲璟嵐這邊就冷清多了。本來朋友就不是很多,原來在身邊的人,也都幾乎不在了,看起來有些冷清了。在莫惜的強烈要求之下,尉遲璟嵐為難地給了幾個以前在京城比較談得來的公子哥的名字,除了王乾是莫惜熟知的,來參加了婚禮之外,其餘的幾個都只是派人送了禮物來了而已。可是,送禮物來的人卻不止這幾個,還有一些人,都是以前尉遲璟嵐比較相好的青樓女子。尉遲璟嵐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被人這麼惦記著。可是他卻沒有什麼喜悅的感覺,尤其是在面對著莫惜看著自己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的時候。
可是,還沒等尉遲璟嵐來得及鬱悶,讓他悲憤的事情就發生了。
在後院的一間本來是作為客房的房間裡面,莫惜還沒有換上自己的新娘裝,鳳冠霞帔都還放在一邊,她就迫不及待的把尉遲璟嵐給打扮好了。
「嗯,果然你還是真好看啊!」莫惜仔細打量了一下穿上新衣的尉遲璟嵐,皺著眉頭,緊盯著他,後來越看心裡越有氣,從自己的胭脂盒裡面沾上一些胭脂,在尉遲璟嵐臉上劃了一道,大紅色的胭脂,在尉遲璟嵐的臉上看起來就像是一道血痕。讓人比較鬱悶的是,這不僅絲毫沒有破壞他的美感,而且,怎麼說,叫殘破美嗎?不知道這麼說合不合適,但是,莫惜覺得自己的小心臟受不了了。這種強烈的罪惡感是怎麼回事呢?好像自己在一件稀世珍寶上刻上了劃痕一樣。
於是,尉遲璟嵐還來不及抗議,莫惜就悲憤地掏出手絹,幫尉遲璟嵐一點一點擦掉了,邊擦邊嘟囔:「這樣不行,這樣整個風頭都被他搶去了。可是,要是弄得太醜也不好,更丟人!乾脆換一張臉好了!」
「你,」尉遲璟嵐試探地開口,「你在打算什麼?」
莫惜每次對他有所企圖的時候,總是這樣自言自語地,曾經還叫他在三樓雅座彈琴招攬過客人,從那以後,每次看見莫惜邊嘟囔邊思考的樣子,他就莫名的膽寒。
果然,很快莫惜開口了。
「待會兒你可是要跨馬遊街的,長成這樣真麻煩,你怎麼不長醜一點?」莫惜責備地開口。
「長成這樣真是抱歉!」尉遲璟嵐被氣的沒話說了,但是隨即他又領悟到了另外一層意思。「遊街是怎麼回事啊?」
「啊!我想到了!」莫惜忽然驚叫起來,蹭蹭地兩步跑到了自己的梳妝台,拉開了右手邊抽屜,取出了一個盒子來。盒子打開後,是一張很精緻的金色面具,上面雕刻著細細的龍紋,大氣而不落俗套,加上眼角處的祥雲裝飾,整體看起來也華貴了許多。
莫惜將面具取出來,不由分說給尉遲璟嵐帶上,只剩下了一張因為不愉快而抿著的薄唇露在外面。
「嗯,不錯,嘿嘿這樣就可以了!」莫惜奸笑著說。
「我能打聽一下你要做什麼嗎?」尉遲璟嵐忍著不安問。
「嗯,待會兒呢,你要騎著駿馬,後面跟著空的花轎,從這裡出發,去到南邊的集市,然後繞回來,我再坐上花轎,你再帶著有我的花轎,從北邊的集市經過一下,再回到這裡!怎麼樣,我的想法不錯吧!」莫惜興奮的想像著,敘述著。
「我拒絕!」尉遲璟嵐很嚴肅地說,然後就準備去扯下臉上的面具來。
一瞬間,莫惜眼中厲光閃過。
莫惜抓住了尉遲璟嵐抬起來的胳膊,低下頭,調整好呼吸,然後,用著哀怨的語氣開始了:
「真的不行就算了,這只不過是我小的時候小小夢想而已。小女孩嘛,都會幻想著有一天自己能為自己心愛的人披上鳳冠霞帔的。但是沒關係了,我已經不小了,小妖都四歲了。人老珠黃了吧!哎,其實我真的不介意的,你肯答應我成親已經很了不起了。其實你早就受夠了我吧,我也知道你很尊貴,你怕丟人。我以前還逼你去賣藝過,我知道我不好,你放心,我以後絕對不會再逼你了。算了吧,成親這樣就可以了。哦,對了,你是不是討厭穿這樣啊?那就脫下來吧!沒關係的,我,就算,就算,呃,我一個人,呃,一個人穿新娘裝,也,也沒有……」
「你死心吧!我不會去的!」很沉悶的聲音。
「沒關係的,我都說了沒有關係了!」明顯帶著哭腔的聲音。
「惜兒,你該知道我什麼是能接受的,什麼是不能接受的。」尉遲璟嵐很認真地說著,然後心裡不斷地默念:「不能鬆口,絕對不能鬆口!」
「嗯!」無限哀怨的聲音,到後來莫惜肩膀開始顫動了,頭埋得更低了。「我不會再麻煩你了,等小妖稍微大一點,我就去找死老頭了,你,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尉遲璟嵐臉開始了抽搐,抽搐,在抽搐,最後抽搐著說:「最多就是在這條街上來回走一圈,再遠就沒有可能了。」天知道尉遲璟嵐是如何在那種咬牙切齒地情況下把話如此完整而清晰地說出來的。
莫惜沉默了四分之一柱香的時間之後,抬起頭,臉上沒有一點有水的跡象。「好!成交!」
尉遲璟嵐糾結了,明知道莫惜是裝的,可是他還是義無反顧地上當了。
接著,尉遲璟嵐就被莫惜給趕了出去,說是沒有拜堂以前,他們是不應該私下見面的。然後就「彭」得一聲把們關上了。
總之,尉遲璟嵐是有些欲哭無淚了。
尉遲璟嵐無處可去,就去了前面的大堂,一群來參見婚禮的人正在熱鬧地聊天。因為莫惜的關係,尉遲璟嵐現在也和這一群人熟悉起來了,偶爾也能開一些玩笑了。如今尉遲璟嵐作為新郎官出現在這裡,看上去也確實養眼。不過現在倒是沒有人能靠上去,因為尉遲璟嵐現在的氣場實在是強大了一點。
不過當然也是有不怕死的,就是這個小小的尉遲妖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