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途無良 第4卷 第三十四章 黑暗的開端5
    「那裡是什麼?」尉遲璟嵐問。

    「藍昱!」雅先生回答,「已經看不見了呢。」

    雅先生隨手一揮,屋子裡面一下子就亮了起來了,原來這裡真的是有燈的呢。

    尉遲璟嵐這個時候才發覺到,正中間那塊巨石上,躺著的正是藍昱。

    「藍昱!」尉遲璟嵐神情稍微有了一些波動,然後立刻走到了藍昱的身邊。

    藍昱的面色紅潤,呼吸均勻,胸口處的衣服還是有著一個洞,但是,那身體上,居然連個傷疤都沒有。尉遲璟嵐把脈之後,藍昱的脈象也是非常的平和,現在簡直就是,睡著了一樣,只是睡著了而已。

    「藍昱,醒醒,藍昱,醒醒……」

    「別浪費力氣了,他是不會醒的。」雅先生走上前來,隨意地說。

    「什麼?」尉遲璟嵐詫異地回過頭去,詰問到:「你不是說他不會有事的嗎?」

    「你以為將一個幾乎等於已經死掉的人救活就是那麼簡單的一件事情嗎?」雅先生看著尉遲璟嵐。

    尉遲璟嵐心裡,終於還是有些疼痛的,這個世上唯一一個純粹的,在乎自己的人,藍昱要是死了,自己真的就找不到繼續活著的理由了。

    「我還以為你真的失去了所有的感情了呢,還好,還有一個藍昱在。」雅先生似是放心地說。「但是,雖然很殘忍,你還是必須做出選擇。」

    尉遲璟嵐不解地看著雅先生。

    雅先生慢慢地走到了藍昱的身邊,然後憐惜地看著藍昱,說:「告訴你也無妨,藍昱便就是為了你而出生的人,藍忠甫之所以會把他的兒子送到你的身邊,也是認為,藍昱是能夠拯救你的那個人。然後,現在藍昱的命運就交給你了。」

    「什麼意思?」

    「藍昱的治療還沒有結束,他現在只是昏睡著,如果不管他的話,以後也會一直睡下去,但是生命倒是不會終結。如果你選擇這樣的話,我現在就送你們回去。當然,如果你是要藍昱活醒過來,也是可以的,但是,藍昱的壽命,絕對不會超過十年,沒有任何延長的辦法,但是卻會因為許多的意外不斷地縮短。」

    「永遠做一個活死人,或者是開心地過上十年的時光,這個意思嗎?」

    「嗯,然後你的選擇呢?」

    「……」尉遲璟嵐沉默著,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尉遲璟嵐的臉上已經透著一些堅定了。「你剛才說,藍於是為了我而生的是嗎?」

    「是啊,然後呢?」

    「人活著總是需要一些理由的,藍昱有了個很好的理由,那麼,從現在起,我就為藍昱活著好了。把藍昱救活吧,如果是他,他也不會願意就這樣躺著一輩子的,就這樣躺著,和死了其實也沒有太大的差別呢。藍昱應該就是那種沒頭沒腦,整天傻乎乎的,但是總是快快樂樂的,即便是只有十年的時間,也要幸福的度過這十年,然後,當藍昱死的時候,我會跟著他一起離開這個世界。」

    「哦,那麼,你要怎麼度過這十年呢?」

    「十年的時間其實很短的,但是如果虛度的話,也是十分漫長的,既然這樣,那麼這段時間之內,我會好好地利用起來,奪取這個國家,或許是一個好的辦法,在我死的時候,至少我能讓尉遲承德露出痛苦的表情吧,而且我要讓那些希望我根本沒有存在過的人,好好地記住我,怎麼樣,是個不錯的事情吧!」尉遲璟嵐說著,卻是明顯剛剛想起來的事情。而且,他的臉上,有著很明顯的,無聊的表情。

    雅先生看著尉遲璟嵐,慢慢地,笑了,說:「不錯的志願,但是,那個樣子的話,會死很多的人哦,你,害怕殺人吧?」銀髮,漸漸地,變成了黑髮。

    尉遲璟嵐微微張開嘴巴,最後平淡地說:「不應該死掉的人便不會死,真的死了,定是有些不可饒恕的原因,比如弱小。」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說得好!但是,」雅先生的聲音又寒了下來,「我越來越討厭你了,那種對什麼都無所謂的態度,真想看看你為了什麼而從心底裡面失聲痛哭的樣子。」

    尉遲璟嵐不說話,只是笑著,沒有任何的意義的笑臉。

    「哼,看來這一個月,你還真的脫胎換骨了呢。」雅先生不再看尉遲璟嵐,轉過臉說,「既然你這麼選擇了,那就好好地活下去吧,小鬼,千萬不要讓我們的犧牲白費了,明白嗎?」

    「犧牲?」尉遲璟嵐對這個字眼有些不是很瞭解的樣子。

    但是下一瞬間,他就明白過來了。

    雅先生突然揚起自己的雙手,將雙手放到了寒冰石之上,下一瞬間,尉遲璟嵐看見了雅先生的雙手炸裂,鮮血飛濺,染紅了寒冰石。突然之間,寒氣大勝,狹小的室內突然揚起颶風,彷彿是包含著冰刃一般的寒氣四濺,燭火被吹滅,但是絲毫沒有影響到房間的可視度,只是那光照卻是血色的,從寒冰石上發出。

    雅先生的髮色漸漸地又變回了銀白色。

    「雅先生……」尉遲璟嵐艱難地開口。

    「你之後的命運你自己掌握就好,我不再說什麼了,但是接下來關於藍昱的事情你務必要記好,藍昱醒來之後,身體不會存在任何異狀,而且是異常的強壯,絕不會生病的,但是,唯有一點,藍昱經常會無意識地睡著,讓他自然睡醒就好,那個時候他是在繼續身體的能量,不過,千萬不能被驚醒,否則身體會變得極度虛弱,弄得不好,會更加的短壽。宮中有一種聖藥,玉魂,如果藍昱被驚醒,那就讓他服下,對他有好處。說實話,相對於你而言,我更加喜歡藍昱,因為他是那樣的純粹,所以,我死了之後,好好地照顧這個小子。」

    「為什麼?為什麼非得死人?」尉遲璟嵐淡淡地開口,卻是仍舊無法掩飾住心中的痛苦。

    「呵,我那麼折磨你,你卻還能對我產生情感呢?藍昱本來應該是死了才對,我勉強將他的生命維持住,但是要將他的魂魄召回,只能一命陪一命了。但是我很欣慰,你似乎只是將情感封印,倒是沒有喪失呢?那就好……」

    光芒更勝了,那銀色的頭髮似乎發生了變化,卻不是黑色,但是尉遲璟嵐卻是看不清楚了。

    「小鬼,」冷冰冰的聲音,「出去之後,不要對任何人提起我的事情,包括藍昱在內,你應該清楚吧!」

    「是,雅先生走好。」

    「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好好地活下去吧!」

    彷彿被什麼擊中了一般,尉遲璟嵐忽然覺得氣血翻湧,大腦忽然一片空白,失去了意識。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當尉遲承德正在因為遲遲無法找尋到那個的蛛絲馬跡而惱怒不已的時候,尉遲璟嵐回來了,是被人抬回來的,只是一直還處於昏迷狀態中,藍昱也是。

    尉遲承德忙趕到了璟苑。

    「怎樣了?」尉遲承德焦急地問著魅,他不能找太醫,因為關於尉遲璟嵐的事情,一切都是秘密的。幸好,魅也是精通醫術的。

    「皇上請放心,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兩個人都沒有醒過來,但是似乎都只是睡著了,沒有受傷。」魅回答。

    「藍忠甫呢?」

    「因為知道藍家三公子沒事,放心過度,暈厥過去了,只要調養就不會有事的。」魅的語氣似乎不是很好,「雖然我醫術不錯,但終覺是為了殺人而研究的,所以,陛下還是去尋找真正的大夫比較好。」

    尉遲承德看了魅一眼,不再理會他。

    「那,他們,在哪裡被發現的?身邊,有別的人嗎?」

    魅眼中閃過一絲玩味的光芒,說:「二皇子和藍公子都是突然出現在了這裡的,沒有人知道他們是怎麼回來的。」

    「是嗎?」尉遲承德沒有再問,似乎答案早就有數了,只是還是有些不甘心的表情,嘴裡喃喃自語,「又,離開了嗎?」

    當尉遲璟嵐再一次醒過來之後,尉遲承德忙上前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尉遲璟嵐漸漸明白過來,尉遲承德關心發生了什麼事情比關係自己的安危要來得多,他忽然能很順利地看清楚別人的想法了。只是,這點事情似乎已經不能再打擊到自己了。

    原本見到尉遲承德的第一眼,尉遲璟嵐下意識想要動手,卻一瞬間壓抑住了,很快心情也平復下來了。

    「我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尉遲璟嵐虛弱而又無辜地說著。但是眼神中的冷淡,讓尉遲承德禁不住向後靠去。

    尉遲璟嵐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眼中的冷淡,他面對尉遲承德時候,似乎並不想多做些虛與委蛇的事情。

    「那,那你好好休息。」尉遲承德盡然有些怕了,尉遲璟嵐這眼神,他太熟悉了,就是那莫言一直對著自己的眼神,只不過,莫言一直是笑著,幸好,尉遲璟嵐現在還只是冷著臉而已。

    尉遲璟嵐看著尉遲承德近似逃跑似地離開這裡,沒有覺得多少悲傷,卻是想笑了。

    「啊,笑了,你似乎變得不一樣了呢?」魅看著尉遲璟嵐,冷笑著說。

    「呵呵,我笑出來了?我還真是差得遠了呢!」尉遲璟嵐淡淡地回應,「對了,一直是你教我武功,還真是謝謝你了,怎麼樣?要離開尉遲承德,到我這裡來嗎?我可以叫你一聲師父哦!」

    魅眼神一變,下意識地將銀子抵在了尉遲璟嵐的脖子上。

    「怎麼,就算拒絕也不用這樣吧!」

    魅對於自己的行動也有些詫異,隨後笑了,說:「抱歉,職業反應。不過,直呼你父皇的名諱可是不敬呢!而且,」魅將銀針收回,「雖然是我教了你功夫不錯,但是我只是按照命令行動,我們之間根本沒有什麼師徒的情份吧。」

    「那就算了。」尉遲璟嵐直接就放棄了。

    「你……」魅想說,你真是個危險的傢伙,比尉遲承德危險多了,但是終究沒有開口,只是轉身準備離開了。「我已經老了,不用多久就會死掉,你需要幫手的話,出宮自己去找吧!我始終只會是按照皇上的命令行動,所以,如果他要我殺了你,我不會有半分猶豫呢!」說完,魅已經消失。

    尉遲璟嵐閉上眼睛,開始整理自己的記憶,然後,準備放棄這段記憶。

    幾天之後,藍昱也醒了,但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藍昱自然也是什麼都不知道的。藍昱被接回了家,尉遲璟嵐也去了,然後對藍忠甫和藍昱兩個人說,有一位想神一樣的人救了他們,然後把照顧藍昱的必要事項都說了清楚,對於其他的事情,比如藍昱的壽命,一概不知。

    藍忠甫心中有了自己的考量,自然不會多說什麼,而藍昱,根本不清不楚地,只是尉遲璟嵐很嚴重地警告他,要怎樣照顧自己,然後,記得吃藥什麼的,他就只能照做了。

    而且,尉遲璟嵐說這些事情的時候,那種痛入心扉的感覺,叫人怎樣忍心追問,或者苛責。

    後來,在一種很詭異的氣氛之下,所有的人似乎都將這件事淡忘了,這件事,就好像再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一直到好久之後,尉遲承德本想給尉遲璟嵐再配一把劍,原來的佩劍早就不見了。

    「劍什麼的始終是殺人的工具,如果有需要,我自會拿起,沒必要的話,我可不希望整天帶著凶器出門。對了,父皇,我要離開皇宮,現在,我自己生活也應該沒有關係了。」

    依舊是完美的禮儀,溫和的語氣,比任何人都美麗的笑臉,但是,話語中卻失去了所有的不甘,憤恨,淡而無味,但是,比任何冷言冷語顯得更加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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