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璟嵐和藍昱走到樓下的時候,莫惜和綾羅還在樓下沒走,尉遲璟嵐重新將笑臉掛到了臉上,笑著走了過去,身邊的藍昱也稍稍安心了一點。
「看來我們還真有緣,隨便上街走走都能碰到你。」尉遲璟嵐走到莫惜的身邊,小聲說。
「是不是隨便走走只有你知道了,王爺,有興趣跟我一起走走嗎?」莫惜很紳士的作出邀請的姿勢。
「很榮幸!」尉遲璟嵐說著,然後不放心地瞥了一眼身後的藍昱,見藍昱已經完全沒事了,才放下心來,跟著莫惜往前走了。但是,那只是一個很細微的動作,只有眼珠稍微轉了一瞬而已,可是莫惜看見了。
莫惜看了一眼尉遲璟嵐,微皺眉頭,悄聲問:「藍昱怎麼了嗎?」
尉遲璟嵐有些驚訝,但是卻收回了笑容,只是說:「什麼都沒有。」
莫惜暗吃一驚,說實話,對於尉遲璟嵐重視藍昱的程度有些不愉快,但是還是很好的掩飾住了自己的情緒,繼續維持著自己臉上的微笑說:「那我們就用走的好了,坐馬車的話可能會錯過很多風景。」
尉遲璟嵐的臉再一次掛上了笑臉。「是嗎?那可真的是很期待啊!」
於是莫惜就在前走了出去了,尉遲璟嵐自然是站在莫惜的身邊,小斯打扮的綾羅跟在了莫惜的身後,而藍昱很自然地就跟綾羅走到了一起。
走到門外,尉遲璟嵐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新掛上的招牌上的那朵杏花,內心有些疑惑,那朵杏花上,有一道不深不淺的刻痕,像一刀疤痕。
「怎麼了嗎?」莫惜看他的樣子有些怪怪的。
尉遲璟嵐看了一眼莫惜,嘴巴稍微張開但是又合上了,因為問出來誰也不知道結局會是什麼。尉遲璟嵐重新張開嘴問:「為什麼這麼早就離開,跟那些商人在繼續展示一下自己豈不是很好?又或者不妨帶著他們去參觀你的王國?」
「啊,這個啊!」莫惜看向前方,無所謂地說,「因為沒有必要。」
「啊?」
「那些人都不是普通的商人,需要說的話點到即止即可,而且參觀的事情自會有人帶他們去,他們自己也會判斷,說多了反而礙事。」莫惜神色自然地說,隨即又指了一下自己的男式髮髻,「而且無論多麼精巧的騙術,一直看下去總會暴露的,這樣太危險。」
「那為什麼還要這副打扮?女人的姿態不好嗎?」
「雖然有些氣憤,但是這種女人只能依附男人的觀念之下,想要做一個女商人是多麼艱難是可想而知的,看到今天的會產你也應該知道了吧,偌大的會場,女人寥寥無幾,真正的成功者更加是少得可憐,女人所背負東西是你們所無法察覺的沉重。雖然我有信心克服這個障礙,但是沒必要特意去選擇這麼一條艱難的道路。以男人的身份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站住一席之地後,即使是身為女人,我也能繼續走下去了。」
尉遲璟嵐似乎又是認識了一個新的莫惜,有些感慨的說到:「你還真的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呢!」
「呵呵,多謝誇獎。」莫惜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喜悅,只是淡然地說,「不過這麼多年都是這樣過來的,第一家是賭館,然後是茶樓,每一次我都是已男人的身份去經營,找到合適的值得信賴的夥伴,便放手給他們,然後就恢復女兒身,很簡單的事情。」
「那如果被你所認為的夥伴出賣怎麼辦?那個劉成,以前藍昱曾經告訴我,因為擅自動用了店裡的錢,還做了假賬,被你驅逐出去了,如果他懷恨在心,出賣你怎麼辦?」
「這種事還用你說嗎?你以為,我會讓同一個人背叛我兩次嗎?」莫惜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沒有絲毫猶豫。
「但是,還是會累的吧?」
「哈哈哈!」莫惜忽然就笑了起來,「活著誰會不累呢?幸運的人,有人會替他分擔,運氣不好就自己擔著。我只是運氣不好而已,但是……」
莫惜超過了尉遲璟嵐,一個人繼續走著,不曾回頭。
尉遲璟嵐微笑了,算是知道了答案:無論有多累,只要還活著,就繼續走下去,一個人。
尉遲璟嵐跟上了莫惜,心中有些淡淡地失落,已經不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了,他隱約地感覺到了原因,但是不願深究。
莫惜沒有繼續說話,尉遲璟嵐也安靜地不說話了。
「我不是說你不要老是跟著我了嘛!」前面的人安靜下來了,後面小聲爭吵的聲音也就傳來了。綾羅憋著聲音在發火。
藍昱其實還有些疲勞,所以不能像平時那樣大聲地叫出來,只是平淡地頂撞著。「我願意走哪裡就走哪裡,你憑什麼管我,不過是一個小丫鬟。」
「沒錯,我只是一個下人,所以藍公子請注意一下身份。」綾羅忽然說。
「你什麼時候注意過這種東西了?平時不是比莫惜還狠?」藍昱意識到有點不好,但是還是嘴硬地說。
「那我從現在開始注意可以嗎,藍公子?」綾羅似乎是心情不好。
「喂,你怎麼了?」藍昱不解的看著她。
綾羅也意識到了自己有些失言了,於是不再看藍昱,只是說:「這不關你的事情。」
藍昱還想問什麼,但是也被綾羅的態度弄得有些生氣了,於是就要準備大聲了。
「好了,好了,你們不要在後面聊天了,很吵啊!」莫惜忽然出聲,阻止了藍昱繼續說下去,然後開始轉移話題,「不管怎麼說,今天是我,莫惜,不呂松的帝國建成的日子,你們是不是要來慶祝一下這個偉大的日子呢?」
綾羅加快了步子走快到莫惜的身邊,低頭不語。尉遲璟嵐也暗示著藍昱不要再說話了。
藍昱甚感無聊,眼睛不自覺的看向綾羅後更加無聊了,只能到處看著路上行走的行人。很快,藍昱發現了一件事,路上的人幾乎手中都提著一個很漂亮的布袋子,雖然顏色各有不同,但是每一個布袋子上都繡著一朵白色的杏花。
「今天是什麼日子啊?為什麼我總覺得走到哪裡都有人盯著我們看?而且為什麼大家手裡都拿著一樣的東西?」藍昱一邊抱怨的問,一邊跑到一個漂亮的女孩子那裡,說:「喂,你手裡的布袋子能給我嗎?」
「好…好…」女孩子臉紅心跳的盯著藍昱的臉看著,手慢慢抬起來,把布袋子遞了過去。
「謝謝,你真大方!」藍昱對那個女孩子笑著說,然後又走回尉遲璟嵐的旁邊。
「不…不用客氣!」女孩子就這麼呆在那裡,眼睛裡面只剩下了藍昱了,目光隨著藍昱轉,然後再看見了一行四人之後,徹底傻了,「我,好像看到妖精了!」
尉遲璟嵐和藍昱姑且不論了,莫惜本人的男裝,可是完全不輸他們,綾羅雖說是小斯打扮,比其他三人略輸一籌,但是清秀的面龐亦是足夠得高分了。這四個人一路走來,雖然沒有意識到,但是所造成的後果是很嚴重的。
「啊,臉蛋好就是方便啊!」莫惜取笑的看著藍昱說。
「嗯?你說什麼?」可是藍昱沒有能聽懂。
「哼哼,差點忘了,我們的美貌在這裡呆著可是會造成轟動的。」尉遲璟嵐似乎有點自得。
「是啊,有時候男色是比女色更加有力的武器。」莫惜微笑著說。
聽了這句話,尉遲璟嵐臉色變了兩遍,最後恢復了笑臉,這個笑臉莫惜還不是很熟悉,但是藍昱卻很清楚,這時的尉遲璟嵐心情並不是很好。「難道這才是你邀請我們一同行走的目的?」
「怎麼這樣說呢,我們完全是偶遇啊!呵呵!」莫惜臉上的笑臉無比的精明。
「呵呵,果然是偶然呢,讓我想想,難道一開始綾羅會站在窗邊也是偶然嗎?」尉遲璟嵐臉上的笑容真的是燦爛無比。
「呵呵,誰知道呢!」莫惜臉上的微笑絲毫沒有輸的意思。
藍昱習慣性地往綾羅的邊上靠了靠,說:「他們這是在幹什麼?」
綾羅對藍昱的沒大腦有些氣結,沒有看他,冷冷地說:「不知道。」
藍昱臉一板,退後兩步,自己研究起手中的布袋了。研究了半天之後心想著:「這個布袋子的手工很精細啊,手感也很好的!只不過這朵杏花是為什麼呢?這片花瓣上為什麼用紅線繡上一段呢?簡直像是一道傷疤,但是也還是意外的很有感覺呢!」
藍昱還在研究著這個布袋,綾羅還在想著自己的事情,尉遲璟嵐和莫惜還在那裡較量著,這個時候,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了起來。
「王爺,真巧啊,居然在這裡碰見了,真是偶然啊!」花凝玉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身後只有他的小丫鬟婉兒。
尉遲璟嵐回過神來,看見了花凝玉,習慣性地微笑打招呼然後小聲對莫惜說:「看吧,這才叫偶然!」
莫惜笑的異常妖艷,緩步走近花凝玉說:「這位美麗的小姐,很榮幸見到你。」
花凝玉看著面前這個妖冶的少年,一瞬間有些受寵若驚,臉立刻紅了,結結巴巴地說:「你,你好,你是…」
「呵呵,在下呂松,是平德王爺的好友,而且,小姐應該是剛從前面的赭玉閣出來是吧,那家店,正是在下的。」莫惜現在似乎是化身為一個花花公子,當中調戲起花凝玉了。
「誒?為什麼會知道我去過那裡?」花凝玉羞澀地問。
莫惜嘴角上揚,邪氣的看著花凝玉的身後,說:「因為這個可愛的人兒,手裡拿著的盒子上有我的標準啊!」
婉兒低頭看手中的錦盒,上面的確繡著一朵有著紅色疤痕的杏花。「啊,真的,現在滿大街都有這種標誌呢!」婉兒吃驚的說。
莫惜眉毛一挑,一瞬間眼睛裡閃過什麼,很快又恢復正常,「看吧!啊,買了這麼多,看來是相當喜歡我店裡的東西啊,還希望你以後多多關照我的生意啊!」莫惜說著又偏過頭去,笑著對婉兒說,「你也要記得提醒你家小姐哦!」
「是!」婉兒乖巧地應聲。
「你們聊得還挺開心的嘛!」尉遲璟嵐忽然插話,然後斜眼看了一眼莫惜。
「啊,王爺!」花凝玉被男裝的莫惜迷得有些神魂顛倒了,但是尉遲璟嵐一出聲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變得有點緊張。
「怎麼,王爺也想跟這個美麗的小姐聊聊嗎?」莫惜故意靠近尉遲璟嵐,眼中含笑得說,然後又回頭看著花凝玉,說,「我都忘了問了,請問這位小姐叫什麼名字,認識璟嵐嗎?」
「我,我叫花凝玉,跟王爺認識的。」花凝玉似乎像是受到提醒,雖然臉還是紅紅的,但是說話已經正常了。
「那麼,花小姐,下次再見嘍,我跟王爺還有事要做呢!呵呵,再見!」莫惜再一次誘惑著花凝玉說。
「哦,哦!再見!」花凝玉果然還是不能招架住莫惜的微笑,「王爺,呂公子慢走!」
「記得來多多捧場哦!」莫惜說著,然後回頭看著藍昱和綾羅,說,「喂,走了!」
尉遲璟嵐微笑著朝花凝玉點點頭,算是道別,一行四人又重新向前走了。
花凝玉愣愣地站在那裡,腳有些不聽使喚,但是忽然好像接受到什麼命令似地,優雅地轉身,反方向離開了。
繼續向前走著,尉遲璟嵐一直在笑,笑的莫惜終於看不下去了,說:「有什麼想說的就說話,你這樣讓人很不爽!」
「呵呵!你還真的很厲害呢,勾引女人的功夫!自己還是個女人來著。」
「比你又如何呢?」莫惜反問。
「我想,差不多吧!」尉遲璟嵐接著說,「但是,面對自己討厭的人還能笑得如此美麗也很困難吧!」
「很簡單哦,因為討好她可以增加不少客人的。」莫惜毫不猶豫地說,「只要有利可圖,我是絕對不會吝嗇自己的笑容的。而且,我並沒有多討厭她,她只不過是一個任人擺佈的笨女人罷了!」
「啊?」尉遲璟嵐有些不明白。
「總之,很快你就會明白了。」莫惜自信滿滿,甚至有些狡猾的感覺。這讓尉遲璟嵐第一次覺得,莫惜可能比自己還要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