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管家十分擔心月夜瀾這種不尋常的平靜。但是他忍住,連半個玉玲瓏的字也不敢提。他怕一旦將月夜瀾這種平靜撕破,到時候是瘋狂還是叫囂就真的是誰也說不准的事情了。
於是,他恭敬地回答:「您吩咐的人,已經成功送進去了。」
月夜瀾卻是勾唇一笑,他對馬管家的擔心不置可否:「很好。那麼……小阿哥的事情都辦妥了嗎?」
「辦妥了。已經跟七側妃知會過,她很懂事,願意配合。我也跟府裡所有的下人都傳了話,以後若有人問起,一律回答是七側妃所出。」唉,馬管家忍不住在心裡想,玉姑娘若是知道會不會難過啊,自己的兒子要忍別人做額娘了。馬管家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以後小阿哥我會自己親自照顧。沒事了,你退下吧。」月夜瀾一揮手,讓馬管家退下,瀾心苑的門又重新關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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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結婚都是一項很折騰人的事情。
太子大婚,雖然不是娶太子妃,只是娶個側福晉,但是這一次還是由皇帝來親自主婚了。
皇帝都來了,自然要發表一大堆長篇大論的感言。然後,不停的行這個禮啊,那個禮的,先去了皇宮再又轉回太子府,利馬就有一大堆拍馬屁的人圍上來說什麼男才女貌、天作之合的屁話!
——— 靠!頂著個巨大的蓋頭,玉玲瓏忍不住憤怒地想,這幫人真他媽虛偽,連她樣子是圓是扁都沒見到,就直接誇上了天!
終於,所有雜七雜八的禮行完了,玉玲瓏被送進了洞房。她一把就扯下了頭上的紅蓋頭,摸出一直掛在脖子上的小月月,往新床上那麼一歪,眼睛就紅了,想哭了。
她皺了下眉頭,感覺真難受:「唉,月月啊,怎麼辦呢?我好想念月王府我們兩人的那張大床啊!月月,我發誓,我絕對不會忘了你的,月夜瀾,你的全名我好好記著呢,你可要快點來接我回去啊!」
玉玲瓏一個人的時候,就又想起了今天早上還在月王府的狗屁事情———
一大早,太子府就有人過來了,點名指姓說是太子吩咐過來給她化妝打扮的!我靠,那個大冰塊會那麼細心?!多半是怕她到時候打扮太醜太寒酸丟了他堂堂太子的臉吧!哼,她家月月就不會這樣!
她被塗塗抹抹弄了大半天,套上了新的喜服(根本不是月月當初為她選的那件了),然後就淅瀝糊塗的紅蓋頭一蓋,坐上轎子出發了!
一路上,她真恨不得將那些屁顛屁顛樂呵呵跟著湊熱鬧的人全給踹到太平洋去!她多想大吼一聲:本姑娘不嫁!要嫁就叫我們家月月!
但是,當那雙乾淨得不像話的華貴皮靴出現在她的紅蓋頭下方的時候,腦海裡所有威風的想像都變得像肥皂泡泡一樣,噗的一聲全部幻滅,消失不見了。
是的,她不能再任性了。她知道,這個世界你確實可以在一些人面前隨意的叫囂而不用擔心他會將你怎麼樣,可是有些人,你不僅不能在他面前使小性子,甚至,連說個不字的權利都沒有。
玉玲瓏現在非常非常沮喪,她想,總不能光靠她家月月一個人努力吧,那她要等到猴年馬月去?兩個人的智慧加起來總要強一些吧?她聽著外面無比熱鬧的喧鬧聲,臉上露出了一個十分奸詐的笑容。
她想,她確實不太敢惹那個什麼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但是,不太敢,並不代表不敢啊,不如……就一次惹個夠本吧!
她想,如果直接在新婚之夜就給他帶了一頂巨大的綠帽子,他會不會忍無可認,一氣之下休了她呢?!
哇卡卡!那樣她就能重歸月月的懷抱了。
嘿嘿嘿……誰說洞房花燭夜就一定要跟新郎過啊,現在她就要溜出去找她名副其實的情夫月月去!
「大黑,你給我看好門!如果誰敢闖進來,一律狂咬勿論!」交代完大黑,玉玲瓏把身上的喜服換下來隨手一丟,就在一旁的衣櫃裡隨便找了一件衣服套上,悄悄的打開窗戶,翻出去了!
嘿嘿,還好,大家都忙著喝喜酒,壓根沒人注意新娘房間已經人去樓空了!
屋子裡,就剩大黑狗視眈眈的瞪著門口,只要有人敢進來,先咬下一塊肉下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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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王府。
有些黯淡的燈光照射在一直立在窗邊的人身上,若不是他偶爾會眨一下眼睛,你一定會認為他不過是一座雕塑而已。他由日落站到月升,好像與他腳下的地已經連接在了一起一樣,動都不曾動過一下。
一聲嬰兒的啼哭聲響遍了整個月王府。
那個站在窗邊,任誰說都不管用,似乎堅決要在那邊站個天荒地老的人這一次的動作卻比誰都迅速,他飛身掠到搖籃旁邊,就看到一臉鼻涕眼淚的兒子在衝著他笑。
唉,這小子,他娘在時,他從不哭,難道真是他娘交代的事情記住了?
「你娘要是知道你哭得這麼沒功力,一定會笑話死你的。」月夜瀾一手揮退了要進來幫忙的奶娘,輕柔的用帕子將那張小花臉給擦乾淨。
看著那雙靈動的大眼睛,他不禁有些啞然失笑,還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啊,這小子哭出來的聲音可謂是驚天動地,跟他娘唱歌時的那嗓子有得一拼。
「咿呀咿呀咿呀咿……」小寶寶這說的是哪國話?還真不好翻譯。全當他在抗議說他娘比他哭時還沒功力呢。
「王爺,玉姑娘回來了!在外面要見您呢!」門外有人欣喜的來通報了,雖然玉玲瓏已經嫁給了太子殿下,但是他們仍舊喜歡叫她玉姑娘。除非有朝一日她成了他們王爺的准王妃,他們再試著改口好了。
「讓她回去吧。」滿以為會看到月夜瀾驚喜的衝出來,然後被拆散的鴛鴦就又可以相會了。可是沒想到,等了半天,只聽到這句類似歎息的話丟了出來。門外的下人傻眼了。
「以後,沒有我的吩咐,別讓她再進月王府。」又是一句話砸了出來,門外的下人剛才還餘音震盪的腦袋現在徹底癱瘓了。
王爺這是怎麼了?在窗邊站了一天不就是為了玉姑娘嗎?怎麼現在人回來了,反倒不見了?洞房花燭夜啊,她居然敢跑回來找王爺,這充分說明了王爺在她心目中的份量。若換作是他,早感動得一塌糊塗了。今天吧,心意到了,怕惹事,能忍住不見也就算了,為什麼以後也不准玉姑娘進月王府呢?就算玉姑娘嫁人了,那也不是她自願的啊,王爺是不是太絕情了?!
下人搖頭歎氣的退下了。
「小子,你額娘回來了,可是阿瑪現在不能去見她。見了,就放不開了。見了,你額娘的命就沒了。」看著搖籃裡那雙跟玉玲瓏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月夜瀾傷感的笑了。他的丫頭會懂的,所以她不會怪他。不過,以她的性子,看門的下人可能沒什麼好日子過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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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阿呆,還不快點給老娘我開門!」被N多個侍女輕手輕腳架出來放在大門口的玉玲瓏還想再衝進去,卻被有先見之明的看門侍衛先一步將大門匡噹一聲關上了。氣得她當時就搬起旁邊的大石頭給砸了過去,看能不能將門給砸出來個大窟窿來。
哈哈,此舉嚇得裡面的阿呆連頭髮都豎起來了!乖乖,現在誰還敢給她開門啊,別說王爺已經發話了,不准她進來。就算現在讓她進來了,去開門也得冒著生命危險啊,保不準一開門腦袋就被砸開花了!
「死阿呆!你個混蛋!忘恩負義!我以前對你那麼好,經常給你發新的侍衛服,你現在卻這樣對我!你給老娘記住了,別讓老娘哪天逮住你,不然,一定要你好看!」玉玲瓏氣得又狠狠踹了一腳大門,這才不情不願的往回走。
唉,她不知道她家月月為什麼不見她,不過……其實這趟偷偷跑出來,她也沒指望能見到他。
她今天來,只是給他一個轉身的承諾。讓他安心罷了。就如那時候,他娶側妃時一樣,那天,他整夜陪伴的人,是她。
玉玲瓏低著頭,天晴之後的晚上她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長,長到……一個不小心就跟另一處角落裡的人影重疊了。然後,她就笑了。呵呵,她就知道他會以這種方式存在。
踩著一地的月光,玉玲瓏回到了太子府,直到她進了門,遠遠的暗影才徹底的消失。月夜瀾在心裡感歎:傻丫頭,千萬別再做什麼傻事啊,只要她平平安安的,他承受得住。什麼都承受得住。
玉玲瓏如出去時一般,兩手往窗戶上一撐,腰一彎,頭一低就又進了新房。
進屋沒看到大黑的影子,玉玲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就知道它靠不住!又跑哪去了?!
「你在找它嗎?」一把絨毛由玉玲瓏眼前飄落,冷到令人發寒的聲音傳來,玉玲瓏徹底愣在了原地。
她全身上下,從頭涼到了腳,因為……她知道,那絨毛……是大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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