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色 第一章
    大周。

    攝政王府。

    西花園,王府禁區。

    此時正是深夜,很快就要到子夜時分。

    花園的正中央空地上搭建了一座祭台,祭台上面擺了七座青銅底座的油燈,油燈擺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狀,此時斗柄指東,正與夜空之上的北斗七星相對應。

    在七星燈旁邊,有一位身穿道袍的年輕道士正手執桃木劍、腳踏七星步,圍繞著七星燈走來走去,嘴裡還唸唸有詞。

    在祭台的旁邊,還有座與祭台等高的小檯子,上面放置著一張床,床上有薄紗帳幔,此時帳幔低垂,只隱約能看到床上躺著一人。

    在床邊,一位身材高大修長的男子正神情肅穆地盯著祭台上的七星燈,眉宇間有著深深的冀望與憂慮。

    七星喚魂術,這已是他這三年來最後的一點希望了。

    他心愛的女人,已經整整昏睡了三年,如果再這樣繼續下去,就算她的靈魂不滅,身體也恐怕要承受不住。

    更鼓敲響,子夜正時。

    道士手中的桃木劍先是指向司命的天樞星,口念喚魂訣,而當他指向司玄冥的天權星時,一陣風來,撩起了床上的薄紗帳幔,露出了床上人的臉龐。

    道士的眼睛落在那睡美人臉上,頓時目光都直了。

    好美的女人!

    簡直就是天上的仙女!

    道士的大腦一陣空白,什麼口訣步法喚魂術統統被他忘到了九霄雲外,只顧著傻傻盯著那宛如陷入香甜睡夢中的天仙美人。

    七星燈中的天權星被風一吹,搖曳欲滅。

    床邊的男子發現道士的失態,頓時大怒,喝道:「方仲白,再看把你眼睛挖出來!」

    道士被這一喝,連忙回神,對著男子尷尬一笑,趕緊繼續施法。

    只是吉時已錯過,法術終究出了微妙的偏差。

    所謂失之毫釐,差以千里,結果就是招來了了不得的大麻煩。

    「小姐,我們該走了。」

    許櫻正站在窗前欣賞窗外櫻花紛飛的美景,聽到丫鬟采蘋的聲音,回過頭來,看見采蘋正滿是擔憂地看著她,不由展顏一笑,說:「既然東西都收拾好了,那就走吧。」

    采蘋雖然已經跟隨許櫻幾年,但是依然無法不去讚歎小姐的美貌。

    這麼美的人,如同仙女下了凡塵,理應被珍重呵護,可是她家這麼美麗的小姐卻命運淒慘,年幼時父母雙亡,寄居他人籬下,年少時遇到位高權重的楚親王,卻有情人不能成眷屬,還為此差點丟了性命,如今好不容易九死一生地活下來,卻又被昔日的楚親王,也就是如今的攝政王拋棄了……

    采蘋真想為小姐大哭一場。

    只是,許櫻自從昏迷三年醒來以後,個性就有些變了,她不再像以前那樣憂鬱,雖然有時候也會露出不知所措和難過的表情,但是大多數時候她總會以笑容示人。

    她的笑容很美,很醉人,卻再也留不住攝政王霍淳已經變了的心。

    小姐昏睡的三年裡,一直居住在這座櫻花園裡,這裡的櫻花是小姐住進來以後攝政王命人移植過來的,有專門的園林師照顧,所以這些櫻樹都長得很好,春天花開時節,櫻花開得美不勝收。

    只可惜,如今櫻花還在盛開,她的小姐卻要離開這座專門為她修建的櫻花園了。

    許櫻知道采蘋在擔憂什麼,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個忠心的丫鬟,她總不能告訴采蘋,她已經不是那位真正的許櫻,而是從後世穿越而來的一抹孤魂吧?

    現在的「許櫻」原名簡兮,剛剛才考完了指考,考上了理想的大學,為了慶祝,父母帶她一起去歐洲旅遊,結果途中遇到了空難,等她再醒來時,已經物是人非,而她也換了個身子,變成了大周朝的絕色美女許櫻。

    簡兮原本相貌普通,精心打扮之後還算清秀,但素顏時就普通至極,在人群裡幾乎不怎麼辨識得出來。

    簡兮以前也很羨慕美女。

    每個女孩心中都有一個美女夢吧?

    男人渴望自己得到美女,女人渴望自己變成美女。

    簡兮一直暗戀她的一位學長,那位學長並不算多麼英俊,但是很有才華,性格也很溫柔,曾經擔任過簡兮的家教,簡兮覺得像學長這樣的人應該不會太過在乎外表,而應該喜歡溫柔體貼的女孩吧?

    結果呢?

    當簡兮鼓足所有的勇氣,寫了情書給學長告白,結果卻被委婉拒絕,後來簡兮才知道學長一直在追求他那一屆的校花。

    簡兮當時真是備受打擊,雖然她知道大家都愛美女,可是自己喜歡的男生只喜歡美女而不喜歡她,心裡怎麼會不難受?

    那時簡兮也曾經想過,如果自己是個絕色美人該有多好?那樣會不會天下優秀的男生就任由她挑選了?

    如今簡兮真的變成了超級大美人,她自己在鏡子中看到許櫻的容貌時,足足發愣了大半天,她簡直無法相信世上真的有這樣完美的女子,無論是顰是笑,是嗔是怒,哪怕是像她這樣光只是發呆,都美得如同一幅畫。

    以前各色明星美人看多了,簡兮自己都覺得對美人要麻木了,可是真正看到許櫻的容顏時,她才明白真正的美,會讓人靜默,讓人沉醉。

    但是比這容顏更讓簡兮無語的,是許櫻的遭遇。

    或許正應了「紅顏禍水」這句話,許櫻的容貌太過完美,所以她的人生就注定要有殘缺,幼年喪失父母,寄居到舅舅衛如煌家裡,舅母衛徐氏是個口甜心惡的女人,暗地裡總不免刻薄帶她。表姊衛敏聰慧伶俐,但是也難免嫉妒她的容貌過人,待她也是忽冷忽熱,表哥衛斂更是時時垂涎她的美色。

    而許櫻十五歲的時候遇到了衛敏的姨表兄,當時的楚親王霍淳,霍淳對許櫻極為迷戀,當即表示要迎娶許櫻為正妃,只可惜他的貴太妃母親大徐氏不同意,他的姨母,衛如煌的夫人衛徐氏也不同意,一直暗戀他的表妹衛敏更不同意。

    那時候的霍淳也還年輕,以為只憑自己的一腔熱情就能解決所有事情,可事實證明,長輩們的專制與阻擾是不容小看的,蹉跎幾年,霍淳最終沒能娶到許櫻,反而害得許櫻差點被她的表兄衛斂強暴。

    許櫻性烈,被衛斂用強時拚命掙扎,手碰到了做針線活的小剪刀,她念著舅舅和舅母的撫養之情,不忍心傷害他們的獨子,就一刀插了自己的心窩。

    許櫻差點死去,是霍淳請求皇兄請了最好的太醫,用了最珍稀的聖藥,才讓許櫻拖延著昏迷了三年。

    三年後,一向敬鬼神而遠之的霍淳在萬般無奈之下只好請了道士作法,為許櫻喚魂,奈何初出茅廬的小道士方仲白被美色所迷,誤了時辰,沒有召回本尊的靈魂,反而招來了遇到空難的簡兮。

    現在的許櫻醒來之後,還記得霍淳大喜過望的神情,可是當他的眼神和她的眼神相遇,她親眼看到他眼中的驚喜一點一點地消逝,慢慢變成狐疑和沉默。

    霍淳或許真的已經愛那位真正的許櫻入骨,所以只單單一個眼神就發現了現在這個人已經不是他的許櫻了。

    在那之後的一個月裡,許櫻慢慢調養身體,期間又見了霍淳三次,三次裡霍淳都沒有說一句話,只是默默地看著她。

    許櫻很害怕。

    她的腦海裡有一些屬於原來許櫻的記憶,但就像她以前看電視、電影一樣,她可以看到許櫻十幾年來的生活軌跡,卻無法感同身受。

    她畢竟還是簡兮,就算附身到了許櫻身上,也無法變成真正的許櫻,更無法繼承原本屬於許櫻的感情。

    她猜測霍淳知道她是冒牌貨,知道她是鳩佔鵲巢,她好害怕自己會被當成妖魔鬼怪燒死。

    所幸,霍淳只是沉默地觀察著她,之後也沒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櫻花園裡眾多的僕婦丫鬟依然圍繞著打她轉,將她伺候得宛如公主。

    只是昨天霍淳派人來通知許櫻,她已經不適合住在王府裡,他已為她另外安排了住處。

    這下,櫻花園裡的丫鬟婢女看待許櫻的目光就有點不同了,大家都猜測許櫻或許是失寵了。

    以前許櫻昏迷的時候,霍淳只要有空就會來她的身邊守候,怎麼她醒了以後,反而一個月裡才來見了她三次,這意味著什麼?

    所以許櫻要離開櫻花園時,原本安排伺候許櫻的眾多丫鬟僕婦竟然都不肯跟她走,只有一個許櫻母親生前為她買來的小丫鬟采蘋不離不棄地跟著她。

    許櫻倒不怪這些人勢利眼,誰都明白待在王府裡能夠不愁吃穿,如果跟了她,恐怕以後如何生存都是個大問題。

    許櫻已不是原來的許櫻,其實對她而言,身邊沒有了這些服侍慣了的人,她反而能鬆口氣。

    她心底那個巨大的秘密,真的不想被任何人知道,如果可能,她連采蘋都不想帶著,可是采蘋對許櫻忠心耿耿,她要是真趕她走,也於心不忍。

    許櫻和采蘋主僕倆一路走到門口,那裡有一輛青桐馬車等著她們。

    許櫻的行囊很簡單,只有幾件貼身換洗的衣物,以及霍淳贈予她的百萬兩銀票。

    只要她不奢侈浪費,有了這些錢,她這輩子就能不愁吃穿,而且還能小小享受一下富貴安逸的日子。

    站到馬車前,許櫻猶豫了一下,對車伕說:「勞駕您,能否代為通傳一聲,我想再見一次王爺。」

    此時的許櫻戴著紗笠,車伕看不清她的容顏,卻依然覺得她極美。

    她的體態,她的聲音,只是她單純的在那兒一站,似乎週遭的空氣都變得與眾不同。

    車伕有些誠惶誠恐:「不敢不敢,小的這就去。」

    一會兒之後,霍淳身邊的侍衛來請許櫻:「王爺在外書房,請隨我來吧。」

    許櫻雖然好奇古代的攝政王府到底有多華麗,可是一路上她可不敢東看西看,按照記憶中本尊許櫻留下的依稀印象,微低著頭一直跟著侍衛向前走。

    霍淳的外書房是單獨的一座五間式大房子,陳列擺設並沒有許櫻想像中那麼奢華,不過無論是几案桌椅,還是其他筆墨紙硯和古玩,應該都是價值不菲的珍貴之物。

    霍淳此時正在書案前端坐,見到許櫻走進來,下意識地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依然是他熟悉的無雙容顏,卻再也不能讓他為之心動。

    那個他心目中獨一無二的清靈女子,終究不再了。

    他輕輕說了聲:「坐吧。」

    許櫻感覺頭皮發麻,備感壓力。

    她第一次直接面對霍淳這樣站在萬人之上的大人物,就算她原來的那個世界提倡人人平等,可是每個小人物見了自己的頂頭上司或者有權人物,不一樣會覺得如履薄冰、戰戰兢兢嗎?

    所以許櫻連霍淳到底長得怎樣都不敢細看。

    霍淳見她有些緊張,便微微一笑,說:「你不用太緊張,我既然當初沒有揭穿,日後也會好好待你,畢竟,你也算和我的許櫻有緣。」

    許櫻努力微笑,「謝謝您。」

    有些話不必挑明,借屍還魂什麼的,說出來未免太過聳動,彼此心知肚明就是了。

    就算是手握大權的攝政王也知道他招魂的做法並不妥當,萬一被公開,一定會被他的政敵拿來大做文章,甚至可能引起民眾的恐懼。

    而許櫻也猜測,霍淳是看在許櫻本尊的面子上才饒了她一命,但是霍淳卻絕沒有意思繼續愛她這個冒牌貨了,所以才要她離開王府,也免得看著心煩。

    從這一點上,許櫻格外讚許這位攝政王,可見他並非單純迷戀外表美色的男人,否則許櫻這個外表,怎麼看怎麼美,繼續佔有她就是了,哪還用管內在是不是本人?

    許櫻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釐清自己紊亂的思緒後,才說:「非常感謝您的好意,讓我繼續活下去,只是……」

    接下來的話她有些難以啟齒,她知道霍淳對目前的她已經很寬容,她不應該再得寸進尺,可是她在這個世界,即使有親人,卻也如同沒有,霍淳是她睜開眼看見的第一個人,這讓她對霍淳難免就有幾分雛鳥情結,在她對這個陌生的世界不知所措的時候,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向霍淳求援。

    霍淳雖然面帶微笑,眼神中卻始終帶著幾分審慎和研判,他對一個人好,並不會好到沒有原則。

    霍淳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眼前這個許櫻性靈雖然不得他的青睞,他卻也能判斷出她是個溫柔明慧的女子,懂得藏拙,行為舉止也不會讓原來的許櫻太丟臉,所以才容忍了她的存在。

    畢竟,這是許櫻原來用過多年的身體,他總是多愛惜幾分。

    而且他心底多少還存在著幾絲希望,也許說不定哪一天真正的許櫻還會回來呢?現在讓這個許櫻保管著她的身體,也總比一直昏迷好。

    可是如果這個新來的靈魂恃寵而驕、貪婪無度,霍淳也絕不會介意消除禍端,他容不得別人用許櫻的身體放肆。

    霍淳說:「沒有關係,有什麼要求儘管說,我盡力而為。」

    許櫻很不好意思,微微低下頭,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看著霍淳,說:「王爺,我在這個世上舉目無親,許櫻的舅舅、舅母已經視她為仇人了吧?我不介意單獨一個人生活,可是像許櫻這樣的容貌,又有您贈予的巨額財富,我總是有些害怕。」

    霍淳明白了她的意思,點點頭,「這點你不用操心,我安排了一位總管照顧你的生活,你有什麼需要,直接找他就是。」

    雖然許櫻很想問他到底是怎麼安排的,但是她也知道,霍淳大概沒有足夠的耐心應付她,話題點到為止即可。

    她說:「如果能夠保證我的安全,其實所有花費,可以從您贈予我的錢裡面扣除。」

    雖然這只是借花獻佛,羊毛還是出在羊身上。

    這次霍淳只是笑笑,沒有表示什麼。

    許櫻識趣地退出了書房。

    待許櫻走遠了,霍淳皺眉思考了一會兒,最後長長歎了口氣,眼底滿滿的沉鬱和憂傷再也無所遁形。

    他手裡拿著一支櫻花簪子,以純銀為枝,枝頭用非常罕見的緋紅色翡翠雕琢出了五朵櫻花,花瓣粉紅,花蕊深紅,唯妙唯肖。

    這是他以前送許櫻的第一件禮物,也是許櫻最鍾愛的一款首飾,她以前經常佩戴。

    霍淳忽然站起了身,大步向外走去,而等他出了門,一直守候在外面的侍衛也自然尾隨而上。

    霍淳一直走到西院的一處待客居,直接入門。

    裡頭的道士方仲白正往臉上貼著鬍子,那是三綹長鬚,貼到他光滑無瑕的下巴上,襯著他面白如玉的面龐,頗有點仙風道骨的味道。

    霍淳冷哼一聲,問:「你這副喬裝打扮,又想往哪裡跑?」

    方仲白翻了個白眼,說:「天天都要被你煩死,貧道出門遊歷一番,尋道問友行不行?」

    「行!怎麼不行?只要你先替我找到櫻兒,你就算要上天入地我也不管。」霍淳面無表情地說。

    方仲白長歎一聲,把甫黏上的鬍鬚一把拽下來扔到桌子上,高舉雙手大叫一聲:「我的老天啊!這話你一天照著三餐來說,我要是能找到,還會乖乖待在你這攝政王府嗎?算我求你了好不好,表哥?再給我一點時間,我確信許櫻的生魂就在這個塵世,只是還不能確定她在哪裡。我出門遊歷也是為了尋找線索,你以為我真的還有心思去遊山玩水啊?我第一次施法就出了這樣的錯誤,我自己也很懊惱好不好?」

    方仲白其實不敢坦白的是,他施法出了錯誤,不僅造成了許櫻的靈魂錯位,而且他似乎還招來了好幾個異時空的生魂,他也掐指算過,那幾人有些是命不該絕,在這個塵世活下去也未嘗不可,但是他畢竟改變了別人的命運,惹出的禍不算小,他也很想去找師父問一下能有什麼補救措施?

    方仲白並非尋常道士,是霍淳的嫡親姑母永泰大長公主的次子,因為幼時方仲白患了怪病,怎麼也治不好,當時大周的開朝國師趙元為他算命,說他雖然塵緣未了,但在三十歲以前要修道養身,斷情絕慾,所以就做了道士。

    方仲白的師父自然就是幾乎被大周官民神化了的國師趙元,那時趙元據說已經高壽一百三十歲有餘,卻還童顏鶴髮,望著猶如仙人。

    但這幾年趙元的身體也漸漸有些衰弱,大多數時間已經閉門不出,很多事情都由其關門弟子方仲白代勞。

    霍淳原本想請趙元為許櫻施展七星喚魂術,只可惜趙元身體虛弱已經不能施法,所以霍淳才只能退而求其次,可事實證明方仲白根本就是個半吊子,辦事一點也不牢靠。

    霍淳也知道這樣關著方仲白不是辦法,他把手裡的簪子遞給方仲白,說:「你說需要櫻兒平日所用的東西做法器,來尋找她的靈魂,這是櫻兒經常佩戴的首飾,而且據說玉本身就能通靈,應該更有幫助吧?」

    方仲白接過那枚簪子,放在手中,過了一會兒後點點頭,「應該有些幫助。你也不能太著急,這事要講究機緣的。而且你放心,我師父也說過,你和許櫻命中注定有姻緣,雖然歷經波折,但最終會有好結果的。」

    霍淳極權,許櫻絕色,他們兩人之間的姻緣本來就注定了多有波折。

    霍淳沒有說話,但是心底多少還是願意相信趙元的話,這也是支撐著他到現在還能保持冷靜理智、沒有崩潰的最大原因。

    只要有一點點希望,哪怕等到頭髮花白,他也願意等下去。

    方仲白又問:「現在的許櫻你安排得如何了?我對你說過了,她的紅鸞星已動,你早點把她嫁出去,讓她在這個塵世有個歸屬,也算積德,也能幫助你早點找到原來的許櫻。」

    霍淳的眉頭緊皺起來,明顯極為不悅。

    方仲白此時還不識相地說:「我看她和你的那位『愛寵』就頗有夫妻相,不如就成全他們好了。」

    霍淳低斥:「什麼愛寵?胡說八道!」

    方仲白一臉「你少口是心非」的表情,說:「還是你連現在這個許櫻也不捨得放棄?我告訴你,不要太貪心,小心到時候真假許櫻都得不到。」

    霍淳抿緊了嘴唇,眼底是痛苦的掙扎。

    曾經他將許櫻視為自己的所有物,以往她想見個外人都不容易,只要別的男人看見了她,哪怕僅僅是驚艷一下,他也會覺得不悅。

    而現在,他卻要把許櫻拱手讓人,哪怕只是許櫻的軀殼,也依然讓他不甘心。

    許櫻已經坐著青桐馬車出了攝政王府。

    馬車在王府大門口停了下來,有人在車廂的窗子邊輕敲了兩下,問:「許小姐?」

    許櫻疑惑地應了聲:「我是。您是?」

    「在下鄧芝,奉王爺之命暫時照顧許小姐。」

    許櫻恍然大悟,方才王爺說已經為她安排了一位總管,照顧她以後的生活,那麼鄧芝就是王爺指派給她的總管大人吧?

    以後他就是她生活中的依靠了吧?

    采蘋已經知趣地掀開了車廂上的窗簾,許櫻看到馬車邊站著一位長身玉立的青年,而等她看清楚青年的容顏時,不由得一愣。

    不僅是因為鄧芝生得極美。

    而且是更因為鄧芝居然和她有幾分相似。

    眼前的男子身材修長如玉樹臨風,再加上黑髮如漆,五官精緻,肌膚細膩白皙,是真正的美男子,如果這時代也有追星族,鄧芝一定會造成轟動。

    他穿著一件月白長衫,平滑光潔的質料一看就價值不菲,雖然只在衣襟和領口、袖口滾繡了雲紋,卻顯得越發矜貴。

    許櫻自認在那個年代的各種媒體上已經見識過各種極品美男,可是現在見到鄧芝,她突然覺得眼前一亮,心頭一跳,整個人竟然有種輕微的眩暈感。

    鄧芝因為是男子,俊美之中多了幾分英挺,而許櫻的美麗之中則多了三分清靈和柔美。

    鄧芝在看清許櫻的容貌時也是愣了一下,不過他一直維持著和藹笑容,並沒有人發現他眼底一閃而過的複雜之色。

    鄧芝說:「小姐的新宅邸在貓兒眼胡同,現在已經收拾好了,小姐是否立即前往?」

    許櫻點了點頭,說:「好,麻煩鄧大哥了。」

    許櫻一開始猜鄧芝是霍淳為她安排的總管,可是看清鄧芝的穿戴和容貌氣質後,她反而有些不確定了,這樣一個俊美優雅的男人,真的只是一個小小的總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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