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幽韻之聽月  第3卷 第201章 生死抉擇(二)
    「你!你莫要欺人太甚!」胤祥攥著拳頭,咬牙說道。這種折辱他如何受得了,他寧可力戰而亡,也不願卑躬屈膝的低頭服輸。

    墨黎一聲冷笑,「別忘了十三福晉還在我的手上,你有選擇的餘地嗎?」

    胤祥的眼中彷彿結了一層厚厚的寒冰,緊握的拳頭骨節發出清脆的聲響,咬了咬牙,他一字一句帶著不容反駁的威嚴道:「讓我跪可以,不過我要看到月兒平安無事的從這裡走出去。」

    ……

    長長呼出一口氣,聽月這才覺得自己終於喘勻了氣。眼皮沉重,渾身更是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依稀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她費力的睜開眼睛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姑娘,你醒了?」一個和善蒼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聽月動了動眼珠卻不敢再貿然睜開眼睛,嗓子像是乾涸了的水井,空洞洞的伴著呼吸發出絲絲拉拉的雜音。一縷馬奶子的香氣衝進鼻子裡,她直覺的張開了嘴巴,一股久違的香甜味道呷進喉嚨,頓時讓她精神了幾分。

    半瞇著眼睛,聽月看向眼前端著木碗的老阿媽。質樸的臉上皺紋堆累,純白的髮辮盤在頭上,身上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蒙古長袍。

    「這是哪兒?」聽月四處打量著這座蒙古氈房,不解地問。

    老阿媽見聽月清醒了過來十分高興,她笑著說:「這裡是我的家,你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了。現在覺得好些了嗎?」

    聽月點了點頭,「多謝阿媽,我好多了,可是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是一位大爺送你來的,他給了我很多錢,讓我好好的照顧你。」

    大爺?什麼大爺?是墨黎嗎?她努力的回想著之前發生的事,可是腦子裡卻亂糟糟的好似一團亂麻。閉了閉眼睛,她突然想起曾經做過的一個夢,原來在夢裡那個穿著黑衣聲稱要為嫻悅報仇的男子就是墨黎!呼出口氣,她心緒複雜的又想重入夢境。……不對!倏地坐起身來,她的理智告訴她事情遠沒有想像的那麼簡單,墨黎拿走了她的龍佩,他要對付的人並不是自己,而是——十三!

    翻身下床,一陣天旋地轉她又跌坐了回去。

    「姑娘,你沒事吧?你還不能下床啊!」老阿媽擔心的扶住了她。

    聽月喘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竟穿著一件紅色的蒙古長袍,這是她從前最喜歡穿的,可如今穿起來卻彆扭得很。「阿媽,您有沒有馬,我……」她摸了摸頭上,卻發現自己的頭髮披散著,又摸到了耳朵,這才摘下了一對耳環,遞到老阿媽的手上。「我跟您買,也許這些不夠,不過您放心,日後我一定會把錢給您送來的。」

    老阿媽連連擺手,搖著頭說:「不用了,不用了,那位大爺給的錢足夠我買五六匹馬了,你要馬儘管騎去好了,只是你的身子……」老阿媽擔憂的皺起了眉。

    聽月還是把耳環塞進了老阿媽的手裡,「您放心,我已經沒事了。」

    她雖然從小在草原上長大,可是這裡已是接近阿霸亥部的邊界地帶了,向老阿媽打聽清楚了嫻悅墳墓所在那座山的方向,聽月騎上了一匹紅棕色的小馬急火火的上路了。忍著頭暈的感覺,她在心裡不知將墨黎罵了多少遍,這個可惡的傢伙居然給自己下了睡藥,她發誓再見到他的時候一定要多給他兩拳才行!

    天越來越亮了,聽月心急如焚的不斷揚鞭抽打著胯下的小馬,望著遙遙升起的一輪旭日,她虔誠而無助的默默祝禱著:「草原上的神啊,請一定要保佑十三!讓他等我,讓他等著我!」

    膝蓋已經痛得沒有了知覺,全身像是被抽掉了骨肉和精髓,只剩下了一副僵硬麻木的軀殼。一夜就這樣過去了,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陽光星星點點的灑落在墓碑上,也灑落在自己的身上。胤祥直挺挺的跪在墓前卻始終緊閉著雙眼,不願將目光望向那石碑上的刻字。「博爾濟吉特氏」這幾個字就像是一根芒刺紮在心裡,讓他渾身不舒服。

    他確實沒有想到嫻悅對自己竟是如此的一往情深,對於她,他一直心存歉意。他心裡明白,嫻悅不過是皇阿瑪給自己的一個補償,亦或者只是一種試探與警告,只因她與聽月有著一模一樣的容貌。他確實很對不起她,娶了她卻不能愛她,給了她名位卻無法給她快樂,甚至不能給她一個嫡妻的尊嚴。在得知她的死訊時,他也曾經悲痛莫名,甚至夜夜夢到她悲傷的望著自己。他並非一個冷血麻木的人,只是他的心房太小也太窄,除了聽月再也容不下其他的女人。他願意真心的跪在她的墓前向她賠罪,但他無法容忍墨黎用聽月的性命來威脅自己。

    墨黎靜靜的佇立在一旁,望著墓碑前不屈的背影,心裡翻江倒海般的翻騰不休。他在折磨著胤祥,也在折磨著他自己。如果他們說的都是真的,並非十三阿哥殺死了表妹和那些侍衛,那麼又會是誰?表妹為什麼要為自己準備下毒藥,她是被迫服毒還是一早就抱著一死的決心。為什麼表妹寧可死都不來找自己?……狠狠的閉了閉眼睛,他拚命的忍住眼中的酸痛,嚥下心中的苦澀。可是痛苦還是如漣漪一般一圈圈的在心裡漫延,碾碎了他心底的最後一絲柔軟,燒燬了他殘存的最後一絲理智。

    從袖口掏出那瓶毒藥,眼前滿是表妹嘴唇泛紫的蒼白面容,無論事情的真相如何,十三阿哥負了表妹卻是個不爭的事實。他要讓他去陪她,他要讓他也嘗到與表妹同樣的痛苦。

    「墓前的格桑花沒有開放,表妹並不打算原諒你,所以,你,必須死!」

    胤祥微微的一笑,唇角翹起完美的弧度,好似一股輕煙隨時都會消散一般,讓人忍不住揪心的痛。「要我的命又有何難,可是我要見月兒,我必須要確定她平安無事才行!」

    握著瓷瓶的手微不可見的一抖,墨黎不自然的別過頭去,「如果我說,我從始至終都沒有想過要傷害她,你信不信?」

    倏地睜開眼睛,胤祥抬起頭望向身前這個高大的男子,他的臉上摻雜著悲哀、惱恨、不忍的神情,甚至還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胤祥大大的鬆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他竟對眼前這個一直想要自己性命的傢伙深信不疑,也許是因為他幾次三番的出手救過聽月的命,又或者是因為他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那股正氣。

    「我相信。」他微笑的說,眼神溫和而真摯。

    墨黎不敢置信的倒退了兩步,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微微發抖,他突然明白了表妹為何會寧可不要性命也要愛上十三阿哥。可是一切都已經太遲了,因為十三阿哥已經接過了他手中的那瓶毒藥,並拔開了蓋子……

    「十三,不要!」

    胤祥與墨黎齊齊的望向聲音的源頭。「月兒!」胤祥喜出望外看著向自己奔跑而來的紅色身影,剛要站起身,卻猛地覺得頸上一麻,紅色的身影變得越來越模糊,終於被黑暗所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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