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十三爺,福晉有喜了!」太醫朝著一直緊張的站在床邊的胤祥躬身一揖。
深吸了一口氣,胤祥反而沉澱了下來,微微的點了點頭,他輕聲道:「多謝太醫,惜蕊送太醫出門。」
「是。」惜蕊笑著向躺在床上的聽月福了福身,引著太醫走了出去。
抑制不住心中的歡喜,聽月的頰上如染著兩朵紅雲,映得明媚的雙眸分外絢爛。突然發覺屋子裡似乎太過安靜,不解的抬眼望去,卻見胤祥站在床邊,神情不悲亦無喜,眼睛一眨不眨、眼珠一錯不錯的望著自己。「十三?」她擔心的輕聲喚他,竟不知他是怎麼了。
身子微一晃,彷彿靈魂瞬間回歸了身體,努力的想要向她微笑,可是眼底卻偏偏酸澀至極。慢慢的坐在她的床邊,緊握著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的吻著,並借此遮住了自己的臉。第一次,他有了做父親的快樂感覺,而這份快樂卻讓他格外的心酸。
感覺到他的鼻翼在微微的翕合,貼在他臉頰上的手被慢慢的浸濕。聽月只覺得自己的喉間彷彿被牢牢的堵塞住了一般,心口憋悶得有些微痛。他居然在哭,因為太過喜悅嗎?因為這驟然而降的幸福嗎?「十三!」她心疼萬分的輕喚他,卻沒有想到竟連自己的聲音也抖得如此厲害。
他並非沒有做過父親,只是第一個孩子來得太過突然,措手不及中還讓他帶著深深的後悔;第二個孩子雖然還沒有出生,但那只是自己對彌兒的補償。而此刻,在聽月肚子裡的小生命,才讓他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初為人父的心情。那是他與她的第一個孩子,是他期盼的孩子、珍愛的孩子,是他們愛的結晶,是她帶給他的最好的禮物。
他從來都不知道喜悅的極致居然不是笑而是淚,明明咧著嘴巴,可淚卻偏偏一顆顆的滑落;明明流滿了淚水,可笑卻真真實實的漾在唇邊。半晌,他從她的手上抬起頭來,眼底雖還閃著如粼光一般的清亮,可他卻笑得開懷、笑得溫柔、笑得暢快。
「十三?」她不確定的輕喚,彷彿整個晚上她都只是在不斷的重複著這兩個字,然而她要表達的情感他卻聽得清清楚楚。
「小東西,居然還瞞著我不告訴我!」他的話語裡有著責備,更多的卻是寵愛。他的大手緩緩的揉搓著她的小腹,那麼輕柔、那麼小心。
急切的想要坐起身來,她十分無辜地說:「我沒有要瞞著你,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從來也沒有人告訴過我,這樣就是有了孩兒呀!」
慌忙扶住她的身子,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聽了她的話語反而引得他心中一陣憐惜,因為從小失去了額娘,所以才會沒有人教導她這些事。一想起她白日裡又是在廚房做菜,又是在自己的膝頭跳上跳下,晚上還跟著自己去逛大街,他就一陣陣的後怕。緊了緊手臂,他口氣鄭重地說:「月兒,從今兒起,不准你再出府門,不准你再去馬廄,不准你再進廚房,最好連正院都不要出去,不,是不要走出房門。要多休息,有什麼事就吩咐惜蕊和鈴鐺去做。只要有一點點的不舒服,都要馬上說出來,不准逞強,知道嗎?」
聽月吃驚的望著一臉緊張的胤祥,眉心皺得不能再皺,什麼都不許,每天要她這樣躺在床上豈不是要了她的命?!
「不要皺眉,這樣孩子也會跟著你不開心的!」他伸手輕輕的撫平她的眉心。
不滿、委屈、害怕、憤懣……她的心如瞬間火山爆發了一般,膩煩至極,生氣至極。難道如今在他的眼裡、心裡就只有孩子了嗎?那麼自己呢?掙開他的懷抱,扭身向裡,可身體還沒有坐穩就又被他抱了回去。「小心啊!不要傷了孩子!」她突然間的情緒變化,嚇了他一跳。
「孩子!孩子!現在你的眼裡就只有孩子是嗎?」她對著他大叫,眼中有著受傷與失落。
他微怔,突然發現自己竟忽略這隻小刺蝟的感受,笑著歎了口氣,他將她緊箍在懷裡,不允許她亂動而傷了自己。輕輕的吻了吻她的耳垂,他的氣息溫熱的拂在她的耳畔,「誰說我只在意孩子,我更在意的是你!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你一定會很辛苦。我不想你有事,更不想你受到一絲的傷害。我確實非常愛這個孩子,希望他能夠平安的降生,因為他是我們的孩子,我們兩個的孩子。月兒,答應我,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好嗎?」
他溫柔至極的話語奇異的平復了她心中的煩憂,事實上她又怎會不愛這個孩子,只是她受不了他對別人的重視超過了自己,哪怕是他們的孩子。順從的點了點頭,她尋求保證似地說:「那你也要答應我,有了孩兒後,不可以冷落我!」
他啞然失笑,寵溺的輕點她的俏鼻,心中則不免歎息著她的缺失安全感竟是這樣的強烈。學著她的樣子點了點頭,他微笑著說:「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