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嗎?我真的死了嗎?可是我真的不想死,因為我還有太多太多的牽掛。
於是,我做了一個夢,一個似乎很長很長的夢。
我夢見奚慕塵悲痛欲絕,抱著我的屍身突破了重圍回到了離國,對元國軍隊展開了前所未有的激烈反擊,很快將入侵離國的元軍擊退。而與此同時,冥玉風回到了元冥世家,卻無心朝政,終日對著一盆羊脂白玉的鈴蘭花發呆。
十個月後,寧水煙誕下了兒子,而冥玉風將皇位傳給兒子便不知所蹤,元國由寧水煙攝政輔佐幼小的皇上。
奚慕塵勵精圖治,一年之後,慕塵登基,離國成了三國之中最為強大的國家。而繆國,女皇之位一直空著,姬無可做了丞相,娶了久久做了老婆,繆國成了一個富強的國家,只是有人傳說,女皇只是暫時離開了,所有的人都相信女皇一定會回來的。
呵呵,我以為那只是一個笑話。我在哪裡?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時間好像是在三年後吧,我夢見離國的滿朝文武都要求奚慕塵納妃,他面有難色,神情沉鬱。
這時一個官員諫道:「陛下,為了離國的萬千子民著想,為了離國的長遠康寧著想,為何皇家的子嗣著想,陛下一定得納妃啊!臣等跪求陛下了!」
說罷,滿朝的人俱皆跪下,他擰起了濃濃的眉毛,似乎在考慮這個問題。
「該死的!」
在夢中,我罵了一句,不可以!不許納妃!此時我已經氣瘋了,顧不得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
這一罵,我竟感覺自己醒了過來,周圍冷氣襲人,我直打了個寒戰。
看著週遭白茫茫一片,我懷疑自己一定是做了神仙,可是這地方怎麼看著這麼眼熟呢?直到一個禿頂的老頭子走了過來,我揉揉眼睛,叫道:「啊呀,師傅,你這麼快就上天堂了?」
「烏鴉嘴!」師傅恨得打了我一個爆栗,咬牙切齒的說:「不孝順的徒弟,好容易讓你起死回生,開口就咒我。三年啦,為了你,我在這山上悶了三年了,一次都沒下去過。」
蝦米?起死回生?我揉揉腦袋,望望四周,這裡真的是……天方山?!
我這才回過神來:「天哪?你的意思是我還活著?我竟然活著?怎麼可能?」
我仔仔細細的將自己檢查了一遍,將手摀住胸口,天,天,真的有心跳誒!我這一覺睡得可真久啊!
「我怎麼到這裡來的?」我奇怪的問師傅。
「當然是我帶你來的。」師傅將那之後發生的事情跟我說了一遍,說當時我氣息都沒有了,所有的人都不抱希望了,於是師傅將我帶回了天方山,一晃就是三年。估計世間的人多以為我死了。奇怪的事,師傅說的事情居然跟我做的夢一模一樣。
「啊呀?不得了了,慕塵要納妃了,他要娶別的女人了!」我驀地想起這件事,連飯都來不及吃,趕緊下山,「我先下去,過兩天來看你!」
丟下一句話,我飛快的下山去了。
憑著卓絕的輕功,我混進了離國的皇宮,據說是要舉辦婚禮了,氣死我了,不就是三年而已嗎?你丫的,三年都守不住嗎?
哪裡是洞房?哪裡是洞房?我一定要去數落這傢伙。
可是到了洞房前時,我頓住了,如果他已經忘了我怎麼辦?如果……
心裡有太多太多的不確定,愣了半天,「咯吱」一聲,門開了。
洞房之中,沒有其他的人,只有慕塵一個人,新娘子呢?
他看到我時,呆住了,瞪大了眼睛,我正要開口,他突然抱住了我,喃喃道:「是你嗎?你知道我要和你冥婚所以你來了嗎?太好了,太好了。」他以為我是鬼?
冥婚?我腦子「嗡」的一響,怎麼會這樣?
「我……」我嗓子哽咽得說不出話,可是我要讓他知道我沒死,我抓住他的手按在我的心口,道:「傻瓜,我活回來了,我沒死啊。有心跳,聽到沒有,有心跳。」
他怔住了,良久,他似乎也意識到我是活生生的在他面前,我感覺到他身體的顫抖,將我緊緊的摟在懷中,低泣出聲。
他將我抱入了房中,那桌上放著我的畫像,他立即將畫像取下放在桌底。
他將我抱到了床上,撫摸著我的臉,喃喃道:「真好,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撫過他臉上的淚痕,嗔道:「我一醒過來,就是來阻你納妃的,從今以後,你都是我一個人的。」
「好,我答應你。」
此時,紅燭搖曳、簾帳輕搖,一切盡在不言中。
一周後,我回娘家,在慕塵的陪同下回到了繆國,當時百姓們知道女皇歸來,頓時萬人空巷,滿城百姓夾道歡迎。
姬無可已是一國之丞相了,居然還是舊性不改,正要朝我撲過來卻被久久半空攔截住,硬生生的將一個熱情的擁抱改做了握手。
繆國,我終於回來了。
我去了母親和國師的墳前祭拜,將師傅請下了山,找來了阿炎,在繆國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婚宴。而解除婚姻的帖子早已送到了元國,寧水煙代替玉風回復了,自然是沒有問題。
唯一覺得遺憾的是,冥玉風究竟去了哪裡,竟是沒有人知道。我和他,究竟誰欠誰多一點,如今又有誰說的清?
我想到一個好主意,對慕塵說:「不如我們兩個國家合併好不好?」
他摟著我蹙眉思考了一下,問:「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你想啊,你老是要跑來跑去,我又要跑來跑去,多不方便,不如我們將都城建在兩國之交,兩個國家並作一國,只要管理合適,許多資源可以共享、貿易又可以共通,一個國家不是比兩個國家好的多?以後我們的子子孫孫可以將國家繼承下去。」
「你說子子孫孫?」他眸中有些戲謔,摸了摸我還未隆起的腹部,道:「要生幾個?」
我窘了,拉開他的手說:「還幾個?你當我母豬啊。一個都夠嗆呢。」
他笑道:「只有一個,如何子子孫孫下去啊?」
「不理你了,我說話到底行不行嘛。」
「當然好,女皇陛下說的話,我怎敢違逆,不過你要答應我,最少生這個數?」他的手又環上來,我一看,差點暈了,只見他伸出五個手指,天?五個?古代人真是沒有優生優育的概念啊!
我扯開他的手,拔腿就跑。
「夫人哪,孩子啊!你才懷孕不能亂跑的……」
「不管啦,人家不要當母豬啦……」
半年後,我們將國家資源重組,兩個國家變作了一個,取名叫做「衍」,衍生的意思。
此時,我已經有了六個月的身孕,一日慕塵陪我在運河上坐著遊船散心,不經意間,一隻小舟從旁邊漂過。
「那是……」難道我眼花了?
是玉風嗎?
我急忙走到船舷上,舉目遠眺,那小舟上立在一個孤絕的青色背影,那背影竟是那麼的像玉風啊。
真的是他嗎?
只聽到笛聲響起,淒惻而委婉的笛聲,讓我想起了許多過往。
曾經我心心唸唸想著的那個——公子。
漸漸的,船影消失在碧波之中,人已經遠去了,不見了蹤影,他就這麼走了。
一件溫暖的披風披在了我的肩頭,我仰頭靠在他的臂彎中,歎道:「就好像做了一場夢一般!」
他執起我的手,撫在已隆起的腹部,輕聲道:「只要夢中有你,有我,還有我們的孩兒……」
我輕歎一聲,靠在他的懷中緩緩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