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晚上沒睡好,竟夢見那張白玉般的臉了,夢見他伸手來戳我的眼睛,當我從噩夢中驚醒的時候太陽已經當空照了,看了看隔壁床,果果還沒回來。
「啊!公子……」我陡然想起昨晚公子說的話,迅速爬起來,穿了衣服,頭髮隨便梳了兩下,便披著一頭秀髮匆匆的趕往玉風閣。
陽光下,我看見他站在門口,清風吹拂著他潔白的衣袖,仿似天上落下的謫仙。
他回眸看到我又在呆看,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隨我來。」他道。
我急忙跟上,心裡不知道他到底要罰我什麼,看他這平靜的樣子,似乎沒有戳瞎我眼睛的預兆,更何況丰神俊朗如他這般的男子,倘若做出那種事情,未免太煞風景了些。
我自我安慰著,一路跟隨他到了玉風閣隔壁的平雲閣,我素來沒來過這裡的,當看到果果端著茶水從閣中出去時,這才明白,哦,原來這是老夫人住的地方啊!果果從我身邊擦身而過,眼中有些詫異,想要跟我打聲招呼,卻又不敢,有些擔心的望著我,大概是怕我新來犯錯了。
我向她擺擺手,表示我沒事。
進到閣中時,苦苦的中藥味便充斥著我的鼻端,這藥味我倒不生疏,在山上的時候不知道聞了多少。
那老夫人一臉蠟黃,靠在床邊不住的咳嗽,公子一看到立即上前扶著她:「娘,你怎麼樣了?」明顯的焦灼溢於眉眼,看的我心裡也小小焦灼了一下。
「你可有辦法醫治我娘?倘若你能醫好她,你要什麼本公子都可以答應你。」他望著我說,幽黑的眸子閃著期待的光芒。
我頓時明白他要罰我的事情了,他大概以為我是醫仙的弟子,所以醫術好的不得了。可是事實上,本人自從學醫以來,只限於理論,從未實踐,要真醫死人可如何是好?更何況還是他老娘,萬一不幸他老娘一翹腳,他豈不是要將我大卸八塊?
想到這裡,我的腦袋搖得像只撥浪鼓。
「怎麼?你不肯?你大可開出你的條件,看看本公子究竟做得到還是做不到?」他略帶慍怒的說。
我急忙擺手:「這個……不是不肯……是不能……」
「無論是不肯還是不能,有區別嗎?」他的聲音大了,人也已經立在我的身前,逼視著我,熱熱的氣息直噴到我的臉上,檀香代替中藥的味道沁入了心脾。
我的心肝兒那個顫抖啊,從未如此靠近看他,今日一看,真是那個心驚膽戰,這人怎麼發怒的時候也能俊得如此鬼哭狼嚎?
「倘若再不想辦法,我娘她已是時日無多了。」他的眼眸黑的深沉,帶著悲傷的聲音直擊我柔軟的心尖,我一咬牙:「好,我醫!」
他的眼眸頓時亮了,抿了抿唇只說了一句:「我相信你。」
我撫額,老天,連我自己都不信自己,他就怎麼相信我了呢?
當我知道我應下的是什麼差事時,真是後悔莫及。
「紅燒雞翅我喜歡吃,
工作不輕鬆 心跳撲通通,
拿起麥克風 噢耶 噢耶,
專注十分鐘 戀愛易成功,
不怕打針吃藥 那是因為,
紅燒雞翅我喜歡吃……」
越是緊張,我越是喜歡唱歌放鬆自己,不住的念著:「專注十分鐘、戀愛易成功啊易成功……」我一邊抓藥一邊念著。
冷不妨後面人冒出頭來:「什麼易成功?」
「嘎……」看到他,我的臉「唰」的紅了半邊,吶吶說:「那個……治病易成功……」
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將手裡的東西遞給我,那是一盒銀針:「這是你要的。」
我顫著手接過那銀針,將抓好的藥遞給他:「將這藥放在一起煮了,現在我要給老夫人施針,半小時內不能有人打擾。」
他看了我一眼,便接了藥出去了,臨走時吩咐門口的小廝:「守好門口,半個時辰內不得讓任何人進來。」
我輕拍胸口,吁了一口氣,為什麼他在這裡的時候我總是呼吸不暢呢?還是繼續唱我的「戀愛易成功」吧,轉念一想,還是唱「治病易成功」的好,免得又被他聽去了,以為我要跟他那什麼什麼。
拿著銀針,我手那個抖啊,從未真的扎過一針的人,現在要對著公子風他老娘下手,我能不抖嗎?
話說我真的沒有實踐經驗,剛才把了脈之後,大約的摸出個所以然來,感覺得施針,現在看到眼前的人,大約看出個穴位的所在……
我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對自己說:「風鈴兒啊風鈴兒,不能大約啊,你再大約一下,你大約要被人大卸八塊了。」
我讓老夫人褪了上衣,背對著我,竭力握住了手裡的銀針,對著那個大約的穴位,閉上了眼睛,一咬牙、一狠心,驀的紮下去……
「嗯……」老夫人悶哼了一聲,便沒再動彈。
我彎起嘴角,咦?沒死人?繼續扎……
轉眼間,老夫人背上給我扎得跟刺蝟似的。
「好了,還有最後一針……」我激動的看著手裡的銀針,乖乖,師傅說了,扎不死人的針都是好針,看來我真是得了他的真傳了!
「嗤!」最後一聲下去,被扎的人立即跟只垂死的魚一般全身震動彈了起來,彈了好一會,接著,「啊——」一聲淒厲的慘叫,床上的人趴在那裡不動了……
我嚇得縮回了手,瞪大了眼睛,不會出事了吧?我的小心肝那個抖啊,似乎已經看到有人馱刀追殺我了……
「娘——」門陡然被推開,外面的人衝了進來,看到床上跟扎得跟刺蝟一般還昏過去的人時,他狠狠的剜了我一眼。
他將老夫人扶起的時候,老夫人的嘴邊不住的流著黑血。
「我娘她怎麼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如同狂獅般的怒吼,我的心肝兒七上八下,心虛的小聲說:「我……我盡力了,走了,拜拜,不送。」說罷,就一溜煙的向著門外跑去,這時候不走的是傻子。
「風鈴兒!你敢走?!」他怒吼的聲音已經快把我耳膜震破了,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我不希望是最後一次啊啊啊!
我的腳立在那裡,再也邁不動,回頭看時,他憤怒的眼中氤氳著薄薄的霧氣,他哭了?可見他是非常愛他娘親的。
我的心陡然酸極了,緩緩轉過身,走到他面前,垂下了頭:「好吧,是我錯了,我不該……」
「玉風……」
啊?!我和他的目光馬上聚焦在老夫人身上,她……她居然沒死?!
(歌曲 王蓉《紅燒雞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