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園中,施然看著紛紛飄下的枯葉,表情淡定。
這是來到宮中的第一個秋天,北方的秋似乎比南方冷了許多,樹葉也早早地脫離了枝頭,待施然發覺天氣的變化時,已是深秋了。也是自然的,每日都有三郎的陪伴,似乎都不曾感覺到冷。
秋,也是讓人很容易感慨的季節。施然低下頭,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有些哀傷,這裡……曾經孕育著一個小生命,如今卻不知過得是否安好?孩子……娘親想你……
「怎麼了?」輕輕擁著施然的肩,玄燁輕聲詢問。
似乎不曾意外,即使自己因為發呆而沒有聞到他的氣息,卻可以感覺到他摟著自己時的那種不可替代的熟悉感和安寧感,「沒……」不想玄燁跟著自己一起難過,施然再一次撒了謊。
「顏兒騙朕,說過會被罰的。」看到她在愣神,卻不告訴自己,玄燁微微皺了皺眉。
「三郎……」施然輕聲喚著,「我們的孩子……還會回來嗎?」
原來,她還是在介意此事,玄燁微微心疼。他的顏兒,他怎會看不出她的心裡一直留著這樣的陰影,怎會看不出她眼中的渴望和傷感,自己……又何嘗不是?……
「會。」簡簡單單一個字,卻似乎給了施然一劑安定劑,心中不禁沉澱下來,嘴角也輕輕上揚,她知道,三郎是永遠不會騙自己的,他說會,便一定會。
「三郎,顏兒一定會為你生兒育女。」施然轉頭,看著玄燁輕聲說道,臉不禁有些微微緋紅。
「什麼時候?」
「啊?」施然眨了眨眼,不明白玄燁的話中之意。
「不如現在。」說完便傾向施然。
「奴才叩見皇上!」一個刺耳的聲音響起,玄燁不滿地皺皺眉,轉過身。他沒有告訴這些奴才不能在他進入顏落宮之時來打擾麼?
「何事?」很是不滿的語氣,讓跪在地上的太監有些瑟瑟發抖。
「皇上息怒,奴才……無意打擾……」太監的聲音不禁有些顫抖。
「重點。」莫非打擾了自己的目的就是為了跪在地上求饒?
「是……」太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皇上,李將軍求見,說有要事相商,與倭寇有關。」
倭寇?玄燁更加皺緊了眉頭,「擺架御書房。」
「是,奴才遵命!」小太監說完,便火速起身,朝園外跑去。
「是很棘手的問題嗎?」看到玄燁一臉不悅的表情,施然知道,三郎定是很不快的。
「嗯。」輕輕點頭,玄燁轉頭看著施然,「朕去去就回。」說完,便深深看了施然一眼,轉身離去。
施然有些失落,突然感覺自己什麼都幫不了三郎,有點難過……好想為三郎做點什麼……
「何事?」坐在椅上,玄燁看著眼前的人,問。
「末將見過皇上。」男子一身戎裝,俯身跪在玄燁面前。
「平身,李將軍不必如此。」玄燁沒有多餘的表情和言語,直接切入主題,「很嚴重?」
「是。」李炎站起身,如實稟報,「倭寇最近活動比較頻繁,幾次在我軍水師的空餘處進攻,雖都是有驚無險,但是我軍損失慘重。這種事以前從未發生過,照倭寇的進攻範圍來看,彷彿知曉我軍的隊伍分佈。依末將之見……」李炎突然止了聲,不敢說出心中的猜想。
「有人暗中協助,裡應外合。」沒有表情,玄燁說出李炎沒有說完的話,似乎一點也不惱怒,一點也不意外。
「嗯。」李炎輕輕點頭,「若不是有人內應,倭寇是不能擊退我軍一兵一卒的。」這是實話,李炎沒有自擂,而玄燁也不曾懷疑。李炎的部隊,幾乎是所向無敵的。
「你以為是何人?」玄燁直起一隻手,輕輕放在下顎,看著李炎。
「末將不知,軍中人數太多。」
「朕是指……幕後指使之人。」不知道他是在裝傻,還是真的不懂,玄燁不加掩飾地問出聲。
「末將不敢妄加揣測。」這是實話,雖然李炎是玄燁的人,而且是死心塌地地會為了玄燁而鞠躬盡瘁的人,當然他是應該猜到是何人指使,但是此話只有皇上能講,而自己,是不能逾矩的。
「呵!」一絲冷笑浮上玄燁的嘴角,不用腦袋想,他也知道是何人所為。以往他對自己只是採取誅殺的態度,如今卻發展到聯合外族來犯他大清,他已經糊塗到這般地步了麼?!「不管是誰,朕都不會放過!」
「皇上準備如何做?」李炎抬起頭,看著這個比自己小了十幾歲的皇帝,心中滿是崇敬,他做事從不拖泥帶水,風格的確適合做皇帝。
「朕會要他知道……什麼叫做聰明反被聰明誤!」勾起一抹笑,玄燁看向眼前的李炎。
李炎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即使征戰沙場十餘年,都不曾有過這樣的怯意,看來,很多事,不久便會塵埃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