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水詞之今生來世 第1卷 第二章  谷中相遇
    十二年後。

    「呵呵……」伴著溪水聲,這爽朗的笑聲如天籟般注入樹林,喚醒了林中的鳥兒。獨木橋上,一襲白色的身影猶如天外仙子,及膝長髮沒有任何約束,肆意地傾斜在肩頭,搭在身前,宛如上好的絲綢織成的披肩,赤著的小腳在水中來回拍打,腳上鈴鐺「鐺鐺」作響,濺起朵朵水花,打濕了裙邊,小小的水珠落在臉上,在陽光下,閃耀著鑽石般的光芒。

    「小狐,怎麼了?」輕輕摸著身旁小狐狸的頭,卻見它還是望著溪水的上游,嘴裡發出「嗚嗚」聲。

    眉眼一轉,望向小狐狸望的方向,似有什麼東西飄來,收起在水中嬉戲的雙腳,起身觀望,好像……是個人。足尖輕點,踏著水面,向前飄去。

    真的是個人誒,只是……跟自己和師父不太一樣。顧不得想太多,輕輕摟著水中人的腰,將人帶到了岸上。

    施然將人輕放在岸邊草叢上,自己則跪坐在一旁,仔細打量著眼前緊閉雙目的人。她在師父的書上看過,世上分為兩種人,女人和男人。師父與自己是女人,那眼前的人就應該是男人了。

    十二年了,自從三歲時隨師父入谷便從未出去過,除了師父和自己,便從未見過第三個人。但今天她卻見到了,而且還是個男人。施然盪開淺淺的笑,臉上寫滿好奇,長長地睫毛眨了眨,柔軟的手指輕輕放到男人臉上,「這種觸感還真是跟自己不太一樣。」施然一手摸著自己的臉想到,然後癡癡地笑。

    剛毅的臉龐如線條流暢的雕塑,微微蒼白的唇有一點乾裂,緊閉的雙目上,睫毛一顫一顫,「不知道這個人算不算好看?」施然喃喃自語。

    「啊!」一隻手突然抓住施然放在男子臉上的手指,施然反射性地叫出了聲。他……他醒了!施然吃驚地看著眼前的人,不知該作何反應。

    男人微微睜開雙眼,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人。一襲白衣,比璞玉還要白皙乾淨的臉龐,如黑瑪瑙般閃耀的眼睛,如櫻桃般紅潤剔透的雙唇,如綢緞的如瀑長髮。睫毛一閃一閃……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突然溢滿心頭,讓男子不禁有些清醒了一些,但是卻還是無法完全集中精神,他實在傷得太重了。那個男人真是巴不得自己真的死去嗎?

    施然望進了他看著自己的眼睛裡,這樣專注而深邃的目光,怎麼覺得……好像見過他呢?

    「你……是仙子嗎?」看著眼前的人,男子覺得似乎所有的光圈都繞到了她的身旁,乾淨而聖潔,怡人而清新。

    施然睜圓了雙眼,仙子?自己怎麼可能會是仙子呢?連忙搖頭,施然擺動著雙手,「不是的,我也是人。呵呵。」竟然說自己是仙子,是很高的讚美呢!

    「真美。」

    說完這話,施然感覺到施在手腕上的力逐漸變小,最後消失,男子再次昏了過去。

    施然有些茫然,然後輕輕地笑了,點了一下身旁小狐狸的鼻尖,「小狐,告訴你哦,這個呢,叫做男人。」施然指著一旁的男人道,「但是他好像受傷了。」施然輕撫著他胸前染紅的一大片鮮紅,「所以呢,我們要替他療傷,我們回去找師父吧。」說完,便緩緩地扶起地上的人,一狐兩人漸漸往谷內走去。

    「師父,他沒事吧?」施然站在一旁,問身著深藍色衣物的中年女子,放下男子的手腕,「無礙,脈象平緩,用前幾日,你在谷中采的草藥,內服外用,不日便可痊癒。」中年女子站起身,朝床上的人看了一眼,便收拾好自己的醫藥箱,然後向房外走去。施然看看躺在床上的男子,跟了出去。

    「顏兒,為師近日有事,要出谷幾日,床上的公子你照顧便可。」中年女子端起茶杯,輕飲一口。

    「師父,他真的無大礙嗎?我還以為,他會死掉呢。」施然盪開嘴角的笑。

    「他不會死的。」中年女子望向遠處,幽幽開口。他怎麼會死呢?永遠都不會的。

    施然當然不懂師父話中的別意。她只知道,凡是師父說的,都是對的。

    「顏兒知道,師父說不會就不會的。」沖女子笑了笑,施然輕聲說。

    「顏兒,為師已將畢生所學全部教授於你,其實這些小事,你也可自行解決。」中年女子望向眼前已出落成亭亭少女的施然,彷彿昨日還是蜷縮在自己懷裡的小雪貂,不禁有些悵然,時光如水啊。

    「有師父在,當然要師父出馬咯。」施然繞到中年女子身後,將雙手放在女子肩上,緩緩按著,「而且,我只在谷中救過小動物,還沒救過人誒。「

    「總有一天,你還是凡事都要靠自己的。」女子若有所思地望向遠處。

    「顏兒又不會離開師父,師父還會不要顏兒嗎?」施然撒嬌地摟住女子的脖子,臉上盪開調皮的笑。

    「唉……」女子輕歎一聲,不知一直把她留在谷中是好還是壞?保持了她的純真,卻沒有教會她世間的險惡,只怕……到時候會反而苦了害了她啊。

    輕輕歎氣,女子卻隨即轉為微笑,「顏兒,為師走了,好生照顧自己和房裡的公子。現在可不是小動物了,不是隨便包紮一下就會好的。別貪玩,知道嗎?」女子站起身,對著身旁的施然講。

    「是,顏兒遵命。」施然調皮地眨了下右眼。然後咯咯地笑出了聲。

    中年女子也被逗樂了,然後拿起身旁的斗篷戴在了頭上,放下斗紗,輕搖著頭向門外走去。

    「該來的總是要來。」望向已在遠處的小木屋,中年女子喃喃自語,轉身消失在了森林中。

    「呼~」施然呼出了一口氣,真是的,師父每次都這樣,總是擔心著自己。自己可是十五了呢,不久都要十六了,師父怎麼還把自己當做一個小孩子看呀?

    不滿地嘟了嘟嘴,施然轉回了身,然後蹲了下去,抱起一旁的小狐狸,露出了甜美的笑意。點了點小狐狸的鼻尖,施然輕聲低語,「小狐,現在我們是家裡的頂樑柱了!所以,我們要照顧好那個人,知道嗎?」看著小狐狸眨了眨眼,施然好像得到了它的答案,然後又顧自笑開了,「好吧,現在就開始咯!」抱著小狐狸轉了一圈,施然朝著廚房飛快地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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