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不要殃及『我們』?」夢瑤再次尖利的冷笑一聲,那笑聲中有著絕對鋒利尖銳的嘲諷,不知是在諷刺父親,還是在諷刺自己,抑或兩者都有。
「在這個我們裡,恐怕只有你的寶貝女兒何夢音吧!至於何夢瑤,呵呵!」她再次極端自嘲的勾起了嘴角,「在你眼中,從來就是個可有可無的附屬品。或者說,她是當年,那個你不愛的女人子宮中沒有及時刮去的一組細胞。她的存在對你來說,意味著恥辱,意味著負累,意味著你此生欠下的情債!」她的情緒越來越激昂,到了一種近乎癲狂的地步,「她不是什麼愛的結晶,只是一個不被期待的生命,是你一時風流浪蕩種下的孽種!」
啪——
一個狠狠的耳光,凌厲兇猛的落在夢瑤雪白的臉頰上。
夢瑤承受不住,踉蹌了幾步,跌倒在地板上。
「你怎麼能打孩子?」
何霽暉飛快的撲過去,抓住了施美珍那只還停在半空之中,不斷顫慄的手。
施美珍死死的盯著跌坐在地板上的人,她的身體因為憤怒而劇烈抖動,眼光中有股近乎瘋狂的痛恨。
這就是她從小抱在懷中,一起相依為命的孩子。
這就是她不顧一切,甚至是不擇手段讓『他』承認的孩子。
夢瑤俯著頭趴在地上,她濃密捲曲,如海藻一般的長髮遮住了半邊面頰。一隻蒼白的纖手,緊握著自己的左半邊臉。
過了許久,許久,她才緩緩的抬起頭來。美艷的臉蛋上有五指的印跡,她拿掉了擋住它們的手,又怔怔的看了看會議室中的每一個人。
夢音完全驚愣在一旁,不會動彈。父親痛楚的閉著眼,情緒已到了瀕臨崩潰的極限。
而母親呢?那個她從小就無條件信任,並且言聽計從的女人呢?
此時,正用一種仇視的目光盯著她,像一頭被激怒的母獅,鄙夷憎恨的睇著這個她亟欲洩憤的獵物。
她在自己身上,寄予的,到底是愛?還是恨?
一絲從未有過的迷茫劃過血紅的眸底。
夢瑤笑了。
她又笑了,笑得淒絕無比,笑得絕望難當。大顆大顆的淚水瘋湧著奪出眼眶,她傲然的一甩長髮,支撐著從地面上爬了起來。
她乾澀的喉中吐出的話語,一字一字,清晰,冷靜:「媽媽,你打我!你早就應該打我,23年前你就應該打我。如果那個時候,你打了我,就不會發生今天的這一切。我一生中所有的痛苦都是由你而起,現在,也應該由你而終!」
說完,她旋風一般的捲出了會議室,只留下火山爆發之前一樣死寂的氣流。
良久,施美珍從狂怒中驚醒了,一股撕裂般的痛在她的心臟上炸開。她打了她,她竟然打了她,打了她唯一的,心愛的,從小就捧在手心中的女兒。
「夢瑤——」
她狂呼著,奪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