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蕊的大聲叫喊,引來了幾名下人,他們迅速趕來,看到站在湖廊上的李秋蓉和王思思,大聲問道:「兩位主子,出了什麼事了?」
李秋蓉一臉擔憂,快步上前,手攥著絲娟,嬌弱的向湖中一指,驚慌道:「王妃落水了,你們快去救人!」
聞言,幾名下人大驚失色,會游泳的的下人,全部跳入水中救人。
沒多久,他們游到了雲沁雪的身邊,把她救回岸上。
剛一到岸,初蕊便立即跑了過去,看到雲沁雪面容蒼白,嬌小的身子,瑟縮成一團,一連打了幾個噴嚏,渾身濕透,曼妙的身軀,曲線必露,也顧不得其他,趕緊脫下外衫,罩到她身上。
王思思的眸中光芒閃爍,一臉同情的看著雲沁雪,用絲娟捂著嘴,掩去唇邊的一抹笑意,柔聲道:「王妃姐姐怎得這麼不小心,等一會兒,家宴就要開始了,你一身濕漉漉的過去,王爺見了,定是要責怪的!」
李秋蓉眸中閃過一絲幸災樂禍,附和的點點頭,微諷道:「不過,王妃姐姐身嬌肉貴,夜風甚寒,你又渾身濕透,要是著涼,可就不好了,妹妹勸你,還是趕快回去換身衣裳要緊!」
初蕊怒不可遏的瞪著李秋蓉,憤怒的說道:「秋蓉主子,剛才不是你……」
指責的話還沒說完,卻被雲沁雪一個擺手制止。
初蕊怨懟的轉過頭,秀眉緊顰,不解的叫道:「小姐,你……」
雲沁雪微微垂眸,看著全身濕透的衣裳,柳眉輕顰,一個抬眸,目光凌厲冰寒,冷冷的睨視李秋蓉一眼,冷笑道:「妹妹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在這裡,我也要提醒妹妹一句,鷸蚌相爭,總是漁翁得利!這其中的道理,妹妹應該明白。」
李秋蓉目光一怔,眼中閃過一絲畏懼,不甘的咬唇,賠上一個笑臉,沉聲道:「多謝王妃姐姐提醒,妹妹警記在心。」
這個女人,看似淡漠無害,卻有一股壓迫人的力量,從骨子裡透出,讓人不敢放肆。
王思思眸光閃了閃,淡淡提醒道:「秋蓉姐,時候不早,我們也該走了!」
李秋蓉眸中閃過一絲,低聲道:「家宴就快要開始了,妹妹先行一步,告辭!」
見離得遠了,王思思冷冷的睨著李秋蓉,不解的問道:「秋蓉姐,你怎麼不趁此機會,挫挫她的威風,她才多久,就失寵了,你何必怕她?」
李秋蓉心中頗為煩悶,一個不悅的眼神掃過,「你以為我不想嗎?她比我們想像得厲害多了!」
見兩人漸行漸遠,雲沁雪眉目斂緊,望著御澈軒的方向一眼,歎了口氣,迅速轉身,折回梨花苑換衣。
初蕊跟在她身邊,憤憤不平的叫道:「小姐,就這樣放她們走?也太便宜他們了,要我是小姐,絕對要將他們揪到王爺面前,告她們一個謀殺的罪名。」
雲沁雪側目,看著她的眸中一片漠然,淡淡道:「有些事,不必太執著。」
使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只會顯得她們愚蠢不堪,況且,對方一早表明敵意,自己還會有所防範,往往那種看似人畜無害的女人,才是最為可怕的!
初蕊悻悻的吐舌,小聲嘀咕道:「小姐要是對著王爺,能有這樣的忍耐力就好了!」
雲沁雪一個回眸,低聲道:「好好的,提他做什麼?此番容忍她們,只因沒有觸及我的底限罷了。」
這是她奇怪的脾性,自己吃虧受苦不要緊,但是,她容忍不了,自己在乎的人受到欺負迫害。
若是她們將主意打到初蕊身上,她是絕對不會這般輕饒對方。
×××
回到梨花苑,趕緊換了一身衣裳,再次趕往御澈軒,踏入軒內,歌舞翩翩,滿堂生輝,氣氛熱烈。
東陵弈桀居首而坐,深若寒潭的黑眸,堅挺剛毅的鼻樑,稜角分明的薄唇,倨傲冷漠的下巴,俊美無鑄的外表,狂傲不羈的神態,尊貴得不容任何人藐視。
他的兩旁,是嬌艷美麗的眾位侍妾,飯菜琳琅,酒香人美。
雲沁雪漠然的站在門口,看著她們慇勤的圍在東陵弈桀身邊,一片笑語聲聲,個個盛裝打扮,艷麗得彷彿三月盛開的春花。
縱使是姍姍來遲,卻沒有一絲慌亂,她面無表情的入席坐下,初蕊緊隨其後,居於身側服侍。
明亮的燭光,勾勒出她精緻的臉廓,光滑的臉上,散發著淡淡的柔光,一頭烏黑的長髮濕漉,髮梢還在滴著水,清澈透亮的眸子,黑白分明,映合一身梨白色的綾羅紗裙,更是清水出芙蓉般,淡雅動人。
方欣妍很早就盼著今晚的家宴,因為每月只有這一天,能見到東陵弈桀一面。
今日,她早早的起來,熏香沐浴、選飾打扮,興奮的忙了一天,到了這個時候,還米粒未進,早已是餓得飢腸轆轆,偏偏王爺要等王妃來之後,才肯開席。
見雲沁雪姍姍來遲,不旦沒有一絲愧色,姿態反而清高得很,心中囤積的不悅已達頂點,譏諷的話,自然是脫口而出,「到底是王妃,架子就是不一樣,讓王爺和我們姐妹幾個好等。」
方欣妍身旁的花綰綰嫵媚一笑,閒閒的笑道:「欣妍妹妹這就不懂了,王妃是貴人事多嘛!」
秦可柔閃閃眼,一臉天真的問道:「王妃會貴得過王爺嗎?」
靜靜聽著三人的冷嘲熱諷,雲沁雪的目光平靜,臉上始終帶著雲淡風輕的漠然。
卿蘭見狀,趕緊打著圓場,微微一笑,柔聲道:「王妃定是被什麼事給耽擱了吧!」
花綰綰微瞇的眸子閃了閃,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嫵媚道:「讓王爺和眾位姐妹們久等,總歸是姐姐失禮,不如姐姐自罰三杯,向王爺賠罪好了!」
說罷,便起身,倒了一杯極為辛烈的酒,唇角噙著一抹冷笑,遞到她手邊,雲沁雪還在猶豫間,花綰綰卻堵住了她的退路,「王妃姐姐若是不喝,妹妹們可是不會依哦!」
聞言,初蕊不由擰緊了眉,小姐向來滴酒不沾,一下子連罰三杯,這如何是好?
雲沁雪微微蹙眉,目光怔了怔,隨即起身,淡淡道:「我喝便是。」
三杯烈酒下肚,空空的胃中,如火燎一般灼痛,她拿著空空的酒杯示意,抿了抿唇,輕輕的放下酒杯,身子不禁有些搖晃,初蕊眼急手快的扶著她,才穩住身子坐下。
花綰綰眸中閃過一絲得意,拍手笑道:「王妃姐姐真是好酒量。」
東陵弈桀先是面無表情聽著,漸漸的,臉上露出不悅之色,修眉緊皺,眸子微瞇,眼光不自覺的瞥了雲沁雪一眼,冷聲道:「用膳!」
雲沁雪故意忽視,對面投來的炙熱視線,感覺胸口彷彿燃燒著一把火,陣陣灼痛。
她晃晃頭,努力支撐著,不讓醉意過早來襲。
東陵弈桀深深的看著她,高深莫測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修長的手指,捏在杯沿輕輕旋轉,將那指襯得細膩白皙,微微瞇眸,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一旁的方欣妍看得妒火中燒,心中更是不平起來,冷聲道:「王妃怎麼不動筷子,是嫌飯菜不合胃口?」
啪的一聲!東陵弈桀將手中銀筷,重重的拍在桌上,陰鷙殘酷的眸子,泛起冷洌的寒霜,怒掃方欣妍一眼, 冷聲呵斥道:「怎得如此噪舌?要是閉不上嘴,本王可以幫你摘了!」
聞言,廳中隨侍之人,無不嚇得渾身發顫。
而方欣妍則嚇得後頸一縮,瞬間噤若寒蟬,愣愣的看著發怒的東陵弈桀,微張著紅唇,顫抖不已。
片刻之後,方才鼓起勇氣,聲細如蚊的說道:「王爺息怒,妾身只是……」
突然,初蕊面色煞白,驚呼一聲,「小姐……」
東陵弈桀轉過頭來,濃眉微挑,看到軟軟伏在桌上的雲沁雪,面色一變,冷聲問道:「怎麼回事?」
初蕊嚇得一陣哆嗦,趕緊回道:「小姐不勝酒力,醉了!」
聞言,東陵弈桀眸子一沉,迅速起身,走到雲沁雪身旁,揪住她的衣襟,冷聲叫道:「雲沁雪!」
雲沁雪嚶嚀一聲,睜開眼眸,臉頰泛紅,美目微瞇,眼波流轉間,竟帶了幾分媚態。
東陵弈桀挑眉,呼吸一窒,喉頭霎時乾渴得猶如火燒,眼眸驟然變得深邃幽暗,想到新婚之夜,他不知饜足的向她索取,那甜美的滋味,至今難忘,下腹不禁無法克制的變得緊繃。
雲沁雪抬眼看他,不知何時,眼前的人影,變成兩個,交錯的重疊在一起,他深幽的眼眸,像極了子夜裡灼亮的星光,她忍不住輕笑,微微向前湊了湊,吐氣如蘭,滾燙的氣息裡,摻雜了些許酒香,若有似無的從櫻紅的唇中溢出,噴到了他的臉上,帶著些許溫熱,同時,也灼燙了他的心。
酒不醉人人自醉,看著慵懶妖嬈的她,他忽而覺得自己,或者自己真的要醉了。
雲沁雪打了個酒嗝,只覺酒意濃濃的湧了上來,頭腦變得昏昏沉沉,臉頰滾燙,眼前模糊一片。
東陵弈桀胸口微微起伏,強自壓制心中莫名的情潮,一聲令下:「都散了!」
說罷,抱起醉得迷迷糊糊的雲沁雪,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御澈軒。
她的背後,皆是一片妒嫉之色,那是女人不甘的目光,利刃一般的直直刺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