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耀跟東方澈剛出了北堂門,一輛火紅色的越野跑車,刷地穿過他們的身側,驚起水花無數,飛濺上他們的臉。
吱——
緊急的剎車聲,而後他們驚訝地看著西門焰戴著墨鏡從越野跑車上飛躍下來。
他打開雨傘,黑色的風衣在風雨中飛揚而起。他走到他們身邊,摘下墨鏡,突然怪異地盯著北堂耀。
「耀,我差點忘記一件事情了,我來求證一下。」他目光狂野,突然腰身的手槍出擊,直朝北堂耀飛撲而去。東方澈飛身上前,他不明白西門焰突然的舉動,但他此刻不得不保護北堂耀。
只因為這個時候的北堂耀——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北堂耀的身手也快,他襯衫內藏著的撲克牌,刷地滑落他的手心。在西門焰冰冷的槍口對準他的腦門時,同樣,他的撲克牌逼向了西門焰的咽喉部位。
「焰,你瘋了嗎?你在做什麼啊?」東方澈一手扣住北堂耀拿撲克牌的手,一手扣住西門焰握槍的手。
西門焰出人意料地笑了起來,他將手槍好好地藏起來。「太好了,耀,太好了。就因為這個理由,我跑回來是正確的。」
東方澈在這一刻突然明白了。
天空雷鳴陣陣,閃電偶爾劃過天際。
但在大雨中站著的北堂耀,他竟然身手依舊,那麼他——
「耀,你的雷雨之症竟然好了。」東方澈用力拍上北堂耀的肩膀,他驚喜地看著他。
北堂耀微微一愣,他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困擾他多年的雷雨之症,竟然莫名其妙地好了,那個他身體中跳出來的人,突然在這個夜晚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耀,我決定放那個女人一馬了。就為了她治好了你的雷雨之症,我就不跟她計較了。何況,大丈夫何患無妻,天下女人多得是,過一段日子就好,我相信兄弟你一定可以闖過去的。」西門焰沒心沒肺地勾上北堂耀的肩膀。
「走,咱們兄弟幾個去喝酒,慶祝一下。」
「焰,你這個傢伙,耀還在發燒呢,喝什麼酒啊。」東方澈出手捶了他一拳。
「不,焰這個傢伙,我從來沒覺得他可愛過。今天,他卻挺可愛的。他說得對,沒什麼大不了的。走,我們喝酒去。」北堂耀漂亮的眼睛裡,晃動著魅惑的笑光。
「這就對了嗎?」西門焰勾起北堂耀的脖子,他們兩個打鬧著進了北堂門。身後的東方澈他站著原地,呆了好久。
耀他身上的氣息開始變了,東方澈眼中一道冷光掠過。
晚上,北堂門燈火通明。
「焰,喝,喝,繼續喝。」北堂耀喝著火辣辣的烈酒,灼燒咽喉的嗆人氣味,他竟然沒有感覺一樣地灌了下去。
「好,耀,從來覺得跟你喝酒沒痛快過,今天可痛快了!干!」西門焰酒杯中的酒紅色液體一仰而盡。
南宮翼跟東方澈慢慢地品著酒,他們的目光在空氣中交流著,深藏的擔憂,有意無意地飄在北堂耀魅惑眾生的笑臉上。
嘔——嘔——嘔——
北堂耀面前的空酒罐已經有七八個了。
他捂著口,腳步輕飄,已經站不穩了。
「哈哈哈哈哈哈——耀,你的酒量果然不行啊,沒我行。看看我——」呃?——西門焰面色緋紅,他搖晃著站起來,笑著打了一個酒嗝。
「焰,你少得意,我現在這裡太滿了,等我清除掉一些,我肯定將你拼倒下了。」北堂耀笑得嫵媚,他跌跌撞撞地朝洗手間走去。
西門焰笑著靠近沙發中,他癱軟在那裡,口裡嚷嚷著。「行,我等你,等著你,快點啊,耀。」他的手在空中亂舞著。
南宮翼朝東方澈看了一眼。東方澈立刻架起西門焰。「焰,你喝太多了,該回去了。」他攙扶著他,打開玻璃旋轉門的按鈕。
「我沒醉,沒醉,我高興,今天高興。你不知道,跟耀拼酒,那是多麼難得的機會。」西門焰口齒不清。
東方澈皺了皺眉頭。
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難道他看不出來耀有多麼痛苦嗎?痛苦到需要用酒精來麻痺他的思想。
他搖搖頭,將西門焰扔進車後座上,卻聽到西門焰迷迷糊糊的酒話。
「耀,我本來想幹掉那個女人替你報仇的,但是,但是,我知道你會傷心的,所以,我回來了。」他後面的聲音逐漸地低了下去。「耀,酒喝多了,就不用想了,什麼都不用去想了,你就,就不用痛苦了。」
東方澈看著他帥氣逼人的臉龐,那桀驁不馴的火紅髮絲,他突然沉默了。
嘔——嘔——嘔——
北堂耀在洗手間不斷地乾嘔著,他吐得全身發紅,發熱。他的眼淚,被嗆人的酒氣逼得從眼眶中飆了出來。
他打開水龍頭,雙手捧起冰涼的自來水,嘩嘩嘩——撲上他火熱的面上。他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抬起頭,盯著浴鏡上的自己。
他看著,看著,突然頭低了下去,低下去,再低下頭,而後撲倒在洗浴檯子上。他的淚水,先是無聲地滑落臉頰。
而後他抱著頭,雙手插過濕潤的髮絲,他的手指不斷地發顫著。
細碎沉悶的聲音,從他沙啞的咽喉處,慢慢地湧上來,湧上來。接著,他雙手揉著自己整個頭,他撲在那裡,哭聲慢慢地清晰起來。
門外的南宮翼,透過縫隙,看到那張痛哭的側臉,他一向溫潤的眼瞳,泛動一抹殺意。
咯咯咯——
輪椅聲,從近到遠,慢慢地消失了。
※※※※※※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睡了很久,很久。她費力地睜開眼睛,一眼便看到守護在她身側的父親。
「小潔,你醒了。」父親唐中天的眼睛微腫著,他感覺到動靜,便立即甦醒過來。
「爸,我怎麼了?」唐潔揉著自己隱隱發疼的額頭。
「你不記得了嗎?你昏倒了,是尚文那孩子送你到醫院來的。」
「那尚文哥人呢?」
「哦,他接了公司一個重要電話,趕去開會了。本來他非要留下來照顧你,是爸爸硬要他走的。」唐中天解釋了一下,而後他語氣一轉,略帶責備。「你這個傻孩子,醫生說你是餓昏的,加上疲勞過度,才會暈倒的。小潔,爸爸真是被你嚇壞了,你這個孩子,為什麼不好好地照顧自己?」唐中天心疼地揉著她的頭。
唐潔聲音低迷沙沙的,她忍住鼻子中的酸意。「爸,我沒事,你別擔心。」
「那麼久沒吃東西了,你醒來一定肚子餓了吧。來,爸爸早就給煲了熱湯了,先喝上一碗,再吃點清淡的皮蛋粥。」唐中天從保溫瓶中舀出一碗熱湯,他吹了吹氣,放到唐潔的手中。
「快趁熱喝了吧,冷了味道就差了。」
唐潔握著溫熱的碗,看著霧氣裊裊的熱湯,她眼中的水珠浮起。「爸,謝謝你。」
「傻孩子,跟爸爸還見外啊。快點喝吧。」唐中天慈愛地看著她。
唐潔點了點頭。
「唐潔,十五病床的唐潔,該繳納住院押金了。」護士在門外喊著。
「哦,我馬上跟你過去。」唐中天應了一聲。「小潔,你多吃一點,爸爸出去交押金,馬上就回來。」唐中天跟著護士出去了。
一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他拿著登記冊來巡視病房。
「唐潔,溫度量過了嗎?」他問著,口罩上的眼睛冰冷如水。
「我也不太清楚,我剛醒過來。」
「那我現在給你體溫測試一下。」醫生的手,慢慢地探入鋁盒中。
唐潔此刻若有注意的話,她該發現到那個醫生手上拿的根本不是體溫計,而是尖細的銀針。等她察覺到手臂處傳來蚊子一樣的細痛,她的意識已經迷糊了。
陷入黑暗之前,她好像看到一雙魅惑冰冷的眼瞳,那張臉,那張臉,是東方澈!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從麻痺中慢慢地清醒過來。她虛弱地撐著身體,不斷地咳嗽著。
咳咳咳——咳咳咳——
她臉色慘白,目光游離在四周,打量起這個房間。
乾淨明朗的天藍色為主調,擺設簡單而大方,沒有多餘花俏的地方。這是在哪裡?她從床上緩緩地走下來。
推開門,竟然發現裡面還有一個房間。
她摸索著牆壁上的開關按鈕,啪地一聲,開了電燈。裡面的房間,主題設計格調跟外間竟然是統一的,她慢慢地走進去。
看到內室房間的門是虛掩著的,她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她竟然輕輕地去推開門。
再次打開燈,當她的視線看到床榻上那張帥氣明朗的俊美臉龐,她驀然一震,雙腳不得動彈。
是,是——
是耀?
天啊,她沒看過吧,她來的這個地方,竟然是耀的房間。她心一慌,腳步不由地向後退去。
碰——
慌亂中,她撞到了門板,驚醒了床榻上的北堂耀。
「誰,是誰在那裡?」北堂耀酒意雖未甦醒,但本能的反應,已經足夠讓他在瞬間拿下對方。
虛弱的唐潔,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幾乎不到三個回合,她便被他緊緊地扣住,壓制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