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怒火揚起,她想上前跟他理論。
「春香,不許多事。」方箐一個冷冷的眼神便阻止了她的衝動。她揉了揉眉間隱隱而泛動的疼痛,這世上,總有人喜歡干擾她的清靜。
她抬眸,冷淡地看著俊俏少年。
「請問這位公子,這桌子是你家的嗎?」
俊俏少年雖然怪異她如此一問,但還是搖搖頭。「不是。」
「那麼這椅子是你家的嗎?」
「不是。」
「那麼你我站的地方是你家的嗎?」
「當然也不是。」俊俏少年覺得怎麼會有人問那麼愚蠢的問題,他真覺得方箐的腦袋有問題了。
「既然並非你我之地,你喝你的茶,我喝我的茶,我們都不介意你們坐在我們對面,你們憑什麼要介意我們坐在你們對面?」方箐這麼一反問倒將俊俏少年問焉了。
呃——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方箐。道理是這麼說沒錯,可是,可是,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啊。
春香看著他吃癟的樣子,她可高興了。
「就是就是,什麼都不是你家的,你憑什麼不讓我們坐這裡啊,我們愛坐就坐,喜歡呆這裡就呆這裡,隨便我們,你管得著嗎?真是吃飽飯沒事做,活活一個就是撐的。」她還不忘記奚落俊俏少年一番,朝他扮鬼臉,吐了吐舌頭。
「你——」俊俏少年氣得臉蛋漲紅,他怒而拔劍相向。
「霍剛。」清朗音色中透著幾分中低音的磁性。白衣男子抬了抬手,他斯文有禮地放下茶杯。
霍剛立即收劍,默立一旁。
「兩位姑娘,對不住了,書僮無禮,在下替他向二位姑娘道歉。」他伸手舉杯。
突然——
咳咳咳——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聽在眾人耳朵裡,幾乎要斷氣一樣,白衣男子拿白絹掩唇,妖嬈的血色,印染白絹,觸目驚心。
啊——春香倒抽了一口冷氣,她移動椅子,悄悄地隔開自己跟白衣男子的距離。
「少爺。」霍剛擔心地看著他。
「我沒事。」輕輕的笑聲從斗篷裡飄出來。「嚇到二位姑娘了,抱歉。」
這個時候小二已經將香茶跟點心捧了上來。
「姑娘,二位的茶跟點心。」小二在桌子上放好盤子便離開了。
春香一臉惱怒地瞪著對面。「都這樣了,還讓我們怎麼吃得下去。」她更擔心的是,那個咳得快要斷氣的男人有什麼傳染病。「三小姐,我看我們還是繼續趕路吧。」萬一要是傳染給她跟三小姐,那她們可就太冤了。
「既然點了食物,就吃完了再走,不要浪費了。」方箐豈會不知道這個小丫頭在想些什麼。她搖搖頭,自顧取來杯子,倒茶、飲茶,潤了潤咽喉,而後快速地吞嚥掉一個盤中的小點心。
春香訝然地看著方箐,三小姐這種時候怎麼還吃得下點心呢?
「春香,味道不錯,要不要嘗一嘗?」方箐淡眉揚了揚。
「三小姐——」三小姐剛剛看了血淋淋的場面,竟然不會感覺到噁心嗎?她怎麼還可以那麼自然地吃下食物?
「不吃嗎?」方箐輕輕一歎。「那倒是可惜了,打包回去,路上吃吧。」她喚來小二,叫他打包好點心,而後她付了銀兩。
側頭,發現春香還像個木頭人一樣呆坐著。
「春香,我們該走了。」
春香還在失神中。
「春香,著火了!」
「著火,哪裡著火,哪裡著火了,三小姐,我們趕緊逃吧。」春香喃喃自語著,卻愕然發現茶館所有人都驚詫地盯著她看。
「三小姐,你騙我。」春香不滿地嘟嚷著嘴角。
方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走了,時辰差不多了。」
「哦——」她鬱悶地推著輪椅出了小茶館。
臨窗的白衣男子靜靜地看著那一幕,斗篷下那深不見底的眼瞳,掠過一抹快若閃電的冰藍色光芒。
咳咳咳——咳咳咳——
他又開始咳嗽了。
斷命的咳嗽。
血色如花,又浪費了一塊白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