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極冰原上的堅冰已極快的速度消融著,那個大光頭上長的不再是癩斑,而開始生出了黑髮,冰封了億萬年的凍土開始重新泛發著勃勃生機,森寒刺骨的寒風慢慢變得暖和起來,犬牙般突兀的冰峰被歲月磨平了稜角,不少已經徹底消失在了地平線之上,化作了滋潤這片土地的清泉,一切都是神奇的,而締造這種神奇的卻是北極神峰下的那座冰峰,一座開滿了鮮花的冰墳。
「主人,丫頭真的做到了。」噬天銀狐從劉乾坤懷中探出頭來,聳動著小鼻頭望著不遠處開始慢慢縮小的冰墳。
「嗯!丫頭改變了這片冰封的天地,或許她才能真正稱得上北極神王這個稱號吧!」劉乾坤撫摸著噬天柔軟的皮毛,他的心開始陣陣悸動。
丫頭快成功了,冰炫煞穴中沉積了億萬年的煞氣已被她吸收得所剩無幾,當青冥劍再次出世之時便是神界中首屈一指的絕頂神兵,這些劉乾坤可以感覺到,但時間卻在不知不覺中流逝,一千年,兩千年。
虛無之境,青道隕落之地。這同一處地方早已烙印在劉乾坤內心深處,就像一種不能忘去的禁忌,想去觸碰卻終歸差那麼一點點勇氣。以往所有的抉擇都沒有這一次艱難,或者說他心中有一堵牆,一堵難以逾越的高牆。
無論是仙也好,神也罷,在劉乾坤眼中都是與天爭命的存在,天命這東西只會造成一種無形的束縛。天命神族錯了,讓凡人界相信天命或許還可能有幾分希望,要讓這些原本就行逆天改命之道的仙神們信奉天命二字直接導致了逆命一族的產生。
何謂天命?何謂逆命?就連劉乾坤自己也難說清楚,但有一點卻是不變的,他自己的命運只能掌控在自己手中,一切強加而來的東西都會被他排斥,甚至於不惜一切的反抗,這或許也是他遲遲不願去虛無之境的原因。
心結難解,他並不是還怕虛無境中有什麼至高無上的存在,只不過潛意識中不想成為第二個青道,去了,不一定就能尋到最後一片殘魄,既然如此,他為什麼要去?
嘩嘩!
冰墳上流淌下來的清泉將他每日種下的鮮花沖得枝亂葉殘,花瓣兒順著泉水往下洩落,直至漂向遠方,靜寂了五千年的冰墳用融化敞開了懷抱。
劉乾坤靜靜望著這一切,冰墳融化的速度越來越急,半個時辰以後終於消融殆盡,一柄青光霍霍的長劍顯出了身形,劍刃山滴水未沾,因為它本身就是一彎秋水,傲立在冰炫煞穴中的秋水。
絲絲!
一縷縷青色的霧氣從劍刃山徐徐升起,帶著輕微的鳴響聲湧向劍柄,直至將整個劍身包裹其中。劉乾坤袍袖一拂,一股勁風破袖而出,蕩起的卻是一頭飄逸的長髮,只見丫頭赤著腳一步步向自己走來,俏臉上沒有笑容,卻多了一種讓人心神俱震的平靜。
劉乾坤嘴角一掀,露出一個招牌式的笑容,輕聲道:「好丫頭,冰原被你變成了沃野。」不經意的一句話似褒獎亦是讚歎。
「爸爸!最後一戰在虛無之境。」丫頭淡淡的說了一句,眼神中卻多了一種另外的東西,劉乾坤讀懂了,是自信,他甚至有種異樣的感覺:丫頭變了。
虛無之境中到底有什麼,恐怕除了隕落的青道帝君沒有人知曉。聽到丫頭自信滿滿的話劉乾坤有種錯覺,她難道知道虛無之境中隱藏著什麼?
「丫頭不知道,但他知道。」丫頭望了一眼右臂上的長劍,淡淡的說道,她與劉乾坤心意相通,自然知道劉乾坤心中的疑惑,還未等他開口就坦然答了出來。
「他?」劉乾坤一臉詫異的望著丫頭右臂上的長劍,終究不明白那個『他』所指的是什麼。
丫頭正色的點了點頭,道:「丫頭吸盡煞氣的那一刻,他醒了,虛無之境中隱藏的東西就是他。」
聽了丫頭莫名其妙的話,劉乾坤所有的思維瞬間變得紊亂起來,但丫頭好像根本不想做太多的解釋,上前兩步妙曼的身軀又化作一柄長劍,劍柄一彈躍入劉乾坤掌中。
「丫頭,他是誰?說話……」劉乾坤手捧長劍,心頭一聲聲呼喚著,然而始終聽不到任何回答,最後只能放棄。
虛無之境中就是他,這句話一直在劉乾坤腦海中迴響,說完這番莫名其妙的話之後,丫頭沉睡了,再也不回答任何問題,連隻言片語都沒有留下。
「虛無之境,他?」劉乾坤望著手中的長劍愣愣發呆,腦門上卻現出了兩個大大的問號,到最後也只能理解為,丫頭說胡話了,那個他根本不存在,或者只是一種類似於心魔的東西,亦或者丫頭太急於證明自己的實力……
「噬天,小黃,我們今日就讓這北極冰原變成一片真正的沃土如何?」話音即落,肩頭微微一聳,原本在他肩頭假寐的金烏皇振翅而起,飛昇半空已化作一隻千丈神禽,劉乾坤腳下一踮飄身上了羽背,虛指著前方現出片片濕地,一道道綠瑩瑩的華光破指而出,均勻灑落在濕地表面。
一眨眼工夫,濕地上就長出一叢叢茂密的植被來,都是低矮植物為多,亦不乏綠樹紅花之屬,金烏皇一路在低空中飛掠,羽背上的劉乾坤也灑出一片片蘊含生命的種子,這些種子入土生根,吐穗長葉只需十息光景,紛紛揚揚的生命之光化作一條條迷濛蒙的光帶在北極冰原之間流轉,只用了一個時辰,所有融了冰的濕地上都附上了一抹新綠……
就在劉乾坤一路撒播生命種子時,遠在九霄之外的一片被稱之為虛無之境的神秘空間中傳來了一陣陣飄渺的笑聲。
「哈哈哈……青道啊!青道!你終於回歸了,多了你我也將不再寂寞了,哈哈哈……」笑聲遠遠蕩去,整個神界中每一寸土地都能清楚的聽到它的存在,當然也包括在北極冰原播撒生命種子的劉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