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靜,劉乾坤的心卻久久也不能平靜下來,在這北極神峰上不知不覺已過了三年。對於擁有無盡生命的神人來說區區三年或許連驚鴻一瞥也算不上,但在劉乾坤看來卻格外值得珍惜,當日前楚漓帶給他一個喜憂參半的消息時,今夜他失眠了。
三年的耕耘終於有了結果,楚漓珠胎暗結,他劉乾坤要做爸爸了。同時他也從鴻嘯天口中得知,普通神人從珠胎暗結到一朝分娩其間所需的時間至少要三千年,如若是天神級強者則需要五千年方能瓜熟蒂落。至於神王級強者與天神雙修則需要足足八千年,楚漓修為至少是准神王巔峰強者,而劉乾坤自己比那些古神還要強,也就是說萬年之內若沒有尋到最後兩片殘魄,他們的孩子呱呱墜地之時便已沒了父親!
這是一個殘酷的現實,劉乾坤承認自己並不能說是一個好人,但讓他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了父親是絕不能接受的事情,無盡的痛苦彷彿在撕裂他那顆強壯的心,連呼吸也隱隱有種針扎般的刺痛。
身旁的佳人早已熟睡,劉乾坤飄身下了床榻,站在那塊利劍般的冰凌頂端,任憑獵獵寒風吹動他長髮,風冷,心亦涼。
「青帝,上神峰一敘……」一個飄渺蒼茫的聲音在劉乾坤耳畔響起,但卻沒有他那循聲迸出的神識,沿著聲源的方向掃去,只見一位慈眉善目的陰虛老者端坐於峰頂冰宮之前,掌心相交捧著一個長頸大肚的白玉瓶兒。
「你終於出現了,讓我好等。」劉乾坤喃聲自語一句,身形一拔而起,化作一道流光投向老者。這老者的身份只有一個,鴻嘯天那位神秘莫測的神尊,就在劉乾坤心煩意亂之時,他卻出現了。
「青帝,你變了。」老者抬頭望了劉乾坤一眼,悠悠然一歎。
劉乾坤盤膝坐下,毫不避諱的直視老者深邃的雙瞳,看到的卻是一片無盡星空:「恐怕要讓您失望了,因為我不是青帝。」
不需要隱瞞,他也沒打算隱瞞什麼。某種意義上來說是青帝造就了劉乾坤,但他卻不是青帝。
「哦!」老者微微詫異了一下旋即笑道:「不是更好,青帝是你。」
劉乾坤雙眉一皺,隨後點了點頭,正色道:「我需要知道殘魄在哪裡,請尊神告之。」
老者臉上笑容依舊,卻沒有正面回答劉乾坤的問題,將掌中的瓶兒輕輕一托,那瓶兒旋轉著冉冉升起,就這樣懸浮在劉乾坤眼前,瓶肚上開始變得透明,閃爍出一幅清晰的畫面。
畫面中是一座漂浮於氤氳白霧中的巍峨宮殿,畫面慢慢向宮殿門前拉進,終於進了殿門之中,映入眼簾的是兩排栩栩如生的雕像,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也不知道是用何種材料雕成的,劉乾坤可以肯定,那絕不是普通的石頭,也不是金屬美玉。不過他們終歸只是雕像,寂然不動。兩排雕像中間留出了一條寬闊的走道,乳白色的霧氣將所有雕像的腳踝沒在其中,乍一眼看上去宛如一層疊湧不休的浪花。
就在兩排雕像正中央有一尊男子雕像,畫面最終也定格在了這尊雕像臉上,那張臉,讓劉乾坤原本舒展開來的眉頭又緊緊擰在了一起。那張臉,似曾相識,一時間卻又不記得在哪裡見過。徒然間,腦海中靈光一閃,他終於想起了這尊雕像的面容在何處見過。
囚神之地,就是那座神秘的金字塔,那尊裸男神像的面容,對,一模一樣的面容,唯一不同的就是一個穿了一個沒穿而已……劉乾坤反覆對比著眼前這尊雕像與囚神之地裸男神像的不同,最終的結果只有一個,他們都是同一個人的,亦或者說是同一尊神。
瓶肚上的畫面久久停留在神像面部,劉乾坤的目光也一刻不敢離開這張臉,他不能錯過每一個細節,良久,只見那神像眼皮好像不經意顫動了一下,弧度很小,讓劉乾坤不禁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皮子眨了一下。
「不對,這神像是活的。」劉乾坤雙瞳一縮,他又看到那神像的眼皮子跳了一下,還落下了一絲細細的灰塵。
瓶肚上的畫面淡去,最終消散,就連那瓶兒也好像失去了支撐一般掉落,劉乾坤眼疾手快一伸掌將它穩穩托在掌心。
「乾坤,這裡便是順天神宮,青帝一片殘魄就化作了那天命神主。」老者悠悠一歎道:「青帝或許自己也想不到,一縷殘魄卻還是化作了他的棋子吧。」
「順天神宮在何處?」劉乾坤顯得有些急躁了,得知了一片殘魄的下落足以讓他振奮了,迫不及待想知道這地方到底在何方。
老者搖了搖頭,淡然道:「憑你如今的修為尤不能勝過天命神主,即便是加上嘯天師兄妹也無法確保將順天神宮連根拔起,一旦驚動了其他天命古神來助想要取得殘魄更是艱險重重,除非……」
見到這老頭兒話到一半卻又嚥回去劉乾坤真的急了,促聲道:「除非什麼?」急先鋒碰到了個慢郎中,可憐的劉乾坤額角迸出了兩條分叉的青筋。
老者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伸出一條手指低頭在身前的冰地上不緊不慢的劃拉起來,一筆一劃好像在寫著什麼。
劉乾坤雙瞳一縮,緊盯住老者划動的指尖,眼前現出了一排蠅頭小字:重返青帝府,逆命奈何天,五法歸圓處,一劍破順天。最後還有兩個米粒大小的落款,赫然正是鴻蒙。
原來鴻嘯天之師叫做鴻蒙,劉乾坤呆呆的望著這一排小字,不知不覺中身後一輪清冷的日頭正冉冉爬起,對面鴻蒙盤坐的身影也隨之淡去,就這樣憑空消失了,好似一滴陽光照射下的晨露。
「他莫非讓我回到青帝府中重振青帝昔日聲威麼?這五法歸圓又作何解釋?難道是指的五種法則之力?」劉乾坤一遍又一遍看著地上的小字,揣摩著其中的意思,但那句五法歸圓卻始終不能解釋得清楚。
一直托在掌心的七巧寶瓶在晨曦的映照下散發出一層濛濛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