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癡望著一臉呆滯的劉乾坤不慍不火的繼續說道:「不通劍意,不明劍心,此為一不懂;天地萬物皆可化劍,拘泥於形者,此為二不懂;劍意在心,只在乎攻擊強弱者,此為三不懂。不知主人對劍懂了幾分?」
如果說方才劉乾坤心中還有些不服氣的話,聽了書癡這番話之後可以說徹徹底底明白了,原來對於劍之一道,自己屬於擀面杖吹火,一竅不通的範疇,他心中也有了一絲明悟,眼前的書癡絕不只是器靈這麼簡單。
「唉!我是屬於空有神兵在手,啥也不懂的類型。」劉乾坤苦笑道,坦然承認自己確實對劍一點都不懂。
書癡聞言面色一變,竟露出幾分難以掩飾的喜色,能坦言自己短處之人已屬難得,更何況還是在一念可斷其生死的主僕之間。
「主人,使出你最強的一劍,此枝必不會折。」書癡面色一肅,人也隨之退到一旁,他倒要看看這位不懂劍的主人能使出怎樣的劍招。
劉乾坤虛提枯枝,身體往前一傾,唰一聲破空脆響,展臂使出他夢中悟出的最強一劍,千重浪。掌中的樹枝開始沿著一個細微的弧度劇震顫起來,單憑身體的力量將枝條遞將出去。
嗤!
一聲破空尖嘯,這快若電光火閃的一『劍』擊得空氣微微一顫,迅即只聽得啪的一聲,那根堅硬無比的枝條寸寸斷裂,只剩下兩寸於長緊緊捏在劉乾坤手中。
書癡面色一凜,雙眼射出兩點精光,心中震撼不已,暗忖道:沒想到這看似不懂劍意的主人居然能使出如此石破天驚的一劍,其間暗藏萬劍歸一的劍意,又迎合風之軌跡,如若能再進一步,使出一劍化虛恐怕指日可待啊!
「主人,此劍從何處習來?」書癡終於忍不住開聲相詢,如果說一個不懂劍之人能使出暗合風之軌跡的一劍,只能是某位修為高深劍仙所授。
「呵呵,睡一覺起來所悟。」劉乾坤乾笑兩聲,將手中的斷枝隨意往地上一丟。
……書癡徹底無語了,索性也不再問,輕喝一聲:「主人,看好了。」說完掌中樹枝一揚,唰一劍遞出,枝條帶起一團熾白的光華,亮的讓人不敢逼視,劉乾坤不由自主的閉上了雙眼,只聽得耳邊傳來嗤一聲輕響。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書癡已然收起樹枝,面色一片凝重道:「方纔主人看清楚了幾分?」怎料卻換來一陣無聲的沉默,只見劉乾坤已經自顧自坐了下來,雙目一閉再也不做回答,書癡徹底呆了,口中兀自喃喃低念著些只有他自己才能聽懂的碎語,隨後一閃身消失在原地。
劉乾坤腦海中除了一片寂靜的黑暗之外便只有那一團熾亮的光華,漸漸的那團光華如抽絲剝繭般分離成數萬道,光華的表面也隨之黯淡了幾分,每一道光華中蘊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劍意,只是虛無中全憑感知可捕捉到的東西。
每一道光華褪去,劉乾坤腦海中便多了一柄細如針芒的劍形,晶瑩通透,煞是可愛,萬道光華褪去,數萬柄晶瑩的劍形在他意識海中懸浮,沿著某種特定的軌跡轉動,漸漸凝為一體,在他仙識的注視下化作一柄寸許長的劍形,表面輕輕顫動,宛如一顆有生命的心臟一般……
時光也隨著分秒而逝,那棵被書癡折落兩根枝條的矮樹竟開始抽出了新芽。
「沒想到書癡這一劍竟是十萬劍所化,看來光之軌跡與風之軌跡同樣重要啊!」劉乾坤心頭一歎,十萬道劍意聚而為一的過程無疑是漫長的,渾然不覺中竟又過了一個寒暑。
劉乾坤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紫金雙瞳一閃而逝,隨後又變成了漆黑深邃的模樣,寧靜而閃亮。
他突然間感覺好像出劍,這種感覺強烈的在他心中湧動,他勉強抑制住那股出手的衝動,因為他明白,這一劍出去其威力定然驚天動地,恐怕連這片世外桃源也會被化成雲煙。
「主人,混沌鼎中萬物生滅皆在你一念之間。」書癡急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周圍的景物驟然一變,劉乾坤人已置身於崇山峻嶺之間,一道耀眼的光華從他掌中迸出,不斷向虛空中延伸,每前行一尺,劍身上的光華便熾亮兩分,長劍過處空氣如水波般蕩漾開去。
長劍行進數尺後,劍身上的光華有如一輪耀眼的白日,劍尖在虛空中緩緩消失,直至整個劍身隱入虛空中不見,就像憑空淡去了一般,無盡的光華瞬間化作虛無,只剩下一隻虛握的手掌。
嗤!
身前的虛空發出一聲脆響,以手掌為中心一個漩渦狀黑洞驀然出現,萬道光華迸射而出,宛如升起了一輪熾亮的太陽,狂烈的飆風自黑洞內卷將出來,驚濤駭浪般向四周圍狂湧過去,只聽得轟隆隆一陣驚天巨響,劉乾坤身下巍峨疊嶂的群山一座座在巨響中坍塌下去。
塵揚百丈,天地無光。這一劍的威力已將他身下千丈內所有一切化為漫天塵埃,只留下一片煙霧瀰漫的混沌……
「萬物重生,塵煙散盡!」劉乾坤雙目一睜,暴喝如雷,話音剛落,只見空氣中的塵霧盡皆散去,一座座山峰破土而出,宛如一片雨後春筍般拔起,晃眼間一片蒼翠的群山再次出現在他身下,那些參天巨木都是他即興加上去的。
「好你個劉乾坤,消失了一年多不說,一出來就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弄得我還以為你掛了……」一個甕聲甕氣的罵聲從劉乾坤身後響起,聲音中帶著一股難以掩飾的顫動,不用說正是那拔兮到了。
「什麼?」劉乾坤猛的一轉身,迎面而來的卻是一隻黑咕隆咚的拳頭。
篷!
悶響乍起,拔兮一拳結結實實搗在劉乾坤肩頭,巨大的衝擊力讓他險些從半空中掉落下去,兀自瞪大著雙眼問道:「你說我消失了多久?」
「一年零六個月二十八天,滿意了吧!」拔兮一本正經的將他心中那個重複了不知多少次的數字大聲吼了一遍。
……劉乾坤早已呆若木雞,掌中的長劍發出陣陣龍吟般的顫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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