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身後的韓逸冰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她隱忍的咬著下唇,低低的垂著頭,手握成拳,安靜的立在一邊。
唐寧看在眼裡,心中有了計較,「當然可以。」
無憂有些驚訝於唐寧如此快速的回答,腦中似乎有什麼飛快閃過,快到他根本抓不住就忘記了疑慮。
「凌,去把夫人請來。」唐寧對著楚凌吩咐道。
楚凌回禮,紅衣閃爍,人已不見——
片刻功夫,顧明煙便被楚凌推著過來了,依舊是一身紫衣,顧明煙的身後還站著同樣色繫著裝的唐嫣,按照顧明煙的話,這叫親子裝。
但是,當二人看到大廳裡坐著的人時,都愣住了。
唐嫣從無憂看到韓逸冰,再從韓逸冰看到無憂,最後將目光定在自己母親身上,餘光裡瞥見哥哥的詭異笑容,她也莫名其妙的勾了勾唇。
顧明煙看著無憂,似乎是有疑慮,然後是淡淡的無措。
「娘。」唐寧從檯子上面緩步走下來,當著眾人的面恭敬的喊了她一聲。
顧明煙那叫一個高興啊,恨不得立馬從輪椅上跳起來抱著她的帥兒子親啊親啊親,可是,當著無憂的面,她還是做不起來。
「少逸,你叫為娘來這是……」顧明煙明知故問。
唐寧也不在意,「這是無憂叔叔,娘你不記得了麼?無憂叔叔聽說娘回來了,『特地』從北辰宮趕來看您的。」
顧明煙對於無憂的虧欠是無法彌補的,她自知欠著無憂,連語氣都卑微了三分,「無憂公子。」她這樣說道。
無憂雪白的臉上因為激動而微微發紅,他站起身,走向顧明煙,在離她十厘米的地方停住,居高臨下的看著垂著眼看地面的顧明煙,「煙、唐夫人……」
韓逸冰的身子在發抖,她目光飄忽的四下亂看,就是不敢看向已經毫無形象可言的無憂。
顧明煙忽然抬起頭,慈祥溫和的拉著自家女兒的手,「無憂公子還不認識吧,這是我的女兒,她叫唐嫣,嫣然的嫣。」
無憂看向唐嫣,緊緊的抿著唇,不言不語。
唐嫣眼睛一轉,笑瞇瞇的看著顧明煙,「娘,我認得叔叔的,叔叔經常過來的,我還過去叔叔那裡住過呢。」
無憂身子僵硬,韓逸冰突然失控,大叫一聲跑了出去。
顧明煙不知所以的看向站在一邊看戲的唐寧,接收到唐寧戲謔的目光,顧明煙很是鬱悶的別開頭。
無憂沒料到韓逸冰會突然這樣,茫然的立在原地,看看顧明煙,又看看韓逸冰的背影,咬了咬牙,沒有動彈。
唐寧笑了,笑聲充斥著整個大殿,「叔叔,韓姑娘的狀態似乎不太好,您和娘有的是時間可以敘舊,何必急在一時呢?」
無憂還沒答話,小一就突然蹦了出來,滿臉黑線不情不願的貼在唐寧身邊低語了幾句,唐寧眉頭忽然一皺,嘀咕一句,「笨蛋。」便揚長而去,丟下一屋子莫名其妙的人——
「冰兒,你這是怎麼了?」趙敏抓著韓逸冰的手臂,強將即將要掉進荷花池子裡的韓逸冰拉住。
寒冬之日荷花早已凋謝,由於唐寧最近經常來這裡賞看殘景,所以這裡的池水用了特殊的藥粉並沒有上凍,即便如此,這個時候掉進去不淹死也還是會凍死的。
「我……我……」韓逸冰哭的不能言語,眼睛一直望著湖水。
趙敏咬牙,擋在她面前,「你什麼你,你怎麼一來就這個樣子,天塌下來了啊?」
韓逸冰不知所措,「他不要我了……她回來了他肯定不要我了……」
「誰回來了?誰不要你了?你說的是無憂公子?」趙敏狐疑的放下一直伸開的手臂,放鬆意識看著韓逸冰。
韓逸冰突然之間一顫,推開趙敏就要往池子裡跳,趙敏緊趕慢趕,韓逸冰是拉回了,可是怎奈自己一個慣性沒保持住,就被甩了出去。
趙敏最後想的一點就是,媽的,老娘是和水多有緣啊!!
於是,唐寧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一黑衣女子大冬天裡在冰冷的池水中撲騰,那池子本是種著荷花的,淤泥比較多,女子沒掙扎多久動作就漸漸看不到了。
唐寧想都來不及想,衝了過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裡跳,跳進去才發現自己的身子狀況現在還不如趙敏來的好,他這一跳,陰陽術在淤泥之中施展不開不說,估計還會讓他自己身子的情況加重。
幸好楚凌和小一他們反應及時,楚凌的紅綢衝入水中巧妙的將唐寧和趙敏纏在一起,小一拔出佩劍,助楚凌將紅綢扯了回來。
離開了水的趙敏冷得直打哆嗦,她身邊的唐寧比她好不了多少,但是即便是落湯雞的樣子也是美的讓人想要撲到,趙敏扼腕。
只是,這廝怎麼臉這麼紅?而且,他怎麼還有力氣來翻看自己?
「你怎樣?有沒有事?你為什麼老是做這種危險的事情?你都多大了還不會照顧自己?你有沒有想過你出事之後別人要怎麼過?!」唐寧幾乎是用吼的說完這句話,然後毫無徵兆的仰頭倒了下去。
趙敏驚呼一聲,伸手抱住他冰冷的腰身,小一皺著眉從後面舉住他,不由分說的將唐寧從趙敏懷裡搶過來,橫抱起來朝著銷魂殿疾奔而去。
韓逸冰傻在原地,失去的理智早已經找了回來,她突然覺得自己是一個禍害,到哪裡都是多餘的,在這個世界上早就已經沒有了她的容身之地,那個地方,在幾年前早已經被她親手給推開了。
就像現在,她只不過是想讓自己浸在冷水中清醒一點,可是就這樣的想法都無法實現,不但如此,還害了敏敏和唐寧。
韓逸冰覺得自己完全沒有任何理由再在這裡留下去了,她杏黃色影子在夕陽的照耀下散發著孤單的金光,韓逸冰黯然轉身,扭頭看了一眼無憂所在的方向,良久,她自嘲一下笑,苦澀的轉身離開,那個方向,是與無憂完全相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