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顛簸。轉眼間回到了九王府，錢多多逃命一般的離開了那輛形同噩夢的馬車。
「王妃，王妃，您慢著點。」鏡花提著裙子一路小跑著跟了過去。
天上的星辰稀稀疏疏，月光也冷清的過分。
初鳳閣的門前，水月正來回踱步等待著什麼。水藍色的長裙擺來擺去，眉頭也皺在了一起。見到錢多多和鏡花回來，愣了一剎。轉而一雙凌厲的眼睛閃爍著憤怒的光芒，好像要吃了她們一樣。
水月張開嘴，剛欲發火，卻看到錢多多滿臉淚痕的樣子……
心下一驚。還是硬生生的嚥下了滿腹怨氣，水月目光一寒：「怎麼回事！」
鏡花委屈的看了錢多多一眼，不語。
「進去吧。」錢多多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累了。」
累到一定地步的時候往往睡不著。就那樣，初鳳閣的臥室一夜都點著一秉明燭。火光下，三個人的影子交相而映。錢多多靠在床上，面色蒼白。好像病入膏肓、不久於世了一樣。
也正是那天晚上，鏡花知道了一個驚天的秘密。
這個自己奉以為神的王妃，不是丞相的女兒！
「很驚訝吧。」錢多多淡淡的開口。
「……」鏡花低著頭，沒有說話。
「你打算怎麼做。」水月永遠都會一語戳中事情的關鍵。目光中含帶著幽幽的悲慼。她早就知道會有這樣一天，所以才在看清即墨尊和錢多多二人之間糾葛的情意時，會感到鬱結。
錢多多一雙瑩亮的眼瞳中蒙上了一層水霧：「不知道。」說罷，輕輕閉上了眼，上下睫毛上沾著欲滴的淚珠，隨著她眼瞼的起落而輕顫著。
「晚痛不如早痛。」水月冷著臉，面無表情。
錢多多聞言，臉上有半分緊驟。
鏡花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聽著。至少在這件事裡，她沒有發言的權利。
「即墨尊呢。」錢多多啟齒問道。
「還沒回來。」水月答道。
——你該不會是愛上九王爺了吧？你死心吧，他一輩子也不會喜歡上你的。
——她只是本王奉旨娶的女人而已。聰明如緋兒，怎麼會認為本王喜歡她呢。
……
諸如此類的話在她耳畔盤旋著。
何必要猶豫。
一個是辛苦養了自己十幾年的娘親，一個是自己剛剛情竇初開所喜歡上的王爺。
誰更重要自然不言而喻。
何必要猶豫呢……離開這裡，既得到了自己一直所嚮往的自由，又有一筆錢可以揮霍。更可以保住自己娘親的性命。
但是，喜歡上，就輸了。
那樣的籌碼，無論讓她考慮多少次，得到的結果也只有一個——離開。
「水月。」錢多多猛的睜開眼，彷彿害怕自己下一秒就會後悔一樣。
「……？」水月一驚，疑惑的抬頭。
「明天，邀請王爺來初鳳閣用午膳。」錢多多的語速異常快。沒有給自己留下反悔的機會。她也不能夠反悔。
「你真的打算這樣做？」水月沒有馬上領命，而是用一種彷彿看穿一切的眼神，直直的射入她心裡最軟弱的那個角落。
「是。」錢多多堅定的點了點頭。
對於一個一輩子都沒有可能喜歡上自己的人。何必賠上娘親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