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樓裡張燈結綵,彷彿在慶祝什麼盛大的節日。
沒錯,對於老闆娘——金緋來說,就是節日。
因為她的生日就在每年的八月十五前一天。八月十四。以前在她還不是這裡老闆娘的時候,這裡的老鴇很是疼愛她,早已有了每年慶生二十天的習俗。金緋當了這裡的老闆娘以後,自然也就沒再有改動過。
即墨尊坐在二樓露天的檯面上,眺望著樓下的湖。
第一樓三面環湖,充滿了詩情畫意。湖中央有個雅亭水榭,掛上了彩制的絲紗。通向水榭的長橋迴環曲折,滿庭燈月相映生輝,發著朦朧的光芒。碼頭邊停著幾艘船。飛掠於天地間的秋風帶起水面上粼粼的波光。船身的綢緞反射著瑩亮的光芒。簡直就是個縮小版的御花園。
第一樓的門口也是人聲鼎沸。卻在這樣一個燈火通明的晚上。即墨尊卻泛起了睡意。
無聊。
「王爺,金緋小姐正在飾妝,您稍等片刻。」小廝推開了門,走到露台上,彎腰說道。
即墨尊不語。
樓下,無數人把第一樓的大門圍了個水洩不通。等待著子時到來,金門敞開。
錢多多自然也在這喧鬧的人群當中,翹首以待。只是她不知道,二樓俯瞰一切的人,正是她名義上的相公!
她的耐心就快被磨光了!
「到底什麼時候開門啊。」錢多多低聲抱怨著。
水月也有些累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子時吧。」
「真慢……」錢多多不屑的撇了撇嘴:「還要等多久?」
「大概……半個時辰。」鏡花看了看天空中的一輪新月,算了算時間。
「半……」
錢多多的嘴張的老大。又看了看周圍的人,一副很是期待的樣子,絲毫沒有時間概念。就像是一群招搖亂撞的瘋子聚集在了第一樓的門口。
「……錢……公子?」身後傳來熟悉而溫柔的聲音。
錢多多一顫。一根神經聞聲而斷。寒毛悚然。又是他又是他——即墨川!
不不,錢多多並不怕他。而是,幾乎有他的地方就一定有……即墨尊!真是陰魂不散啊……他們都是屬鬼的嗎?
錢多多訕笑著回頭:「哎呀,這不是六……柳公子麼?」
剛剛想說六王爺的剎那,被他一個『噓——』的手勢堵了回去。
「怎麼,錢公子好像一臉鬱結?」即墨川的笑意中有一絲溫脈。在這裡看到她,還真是意外。
環顧四周,竟然沒有看到即墨尊。錢多多緊蹙的眉頭緩緩舒展。看了看周圍的人群,確認即墨尊真的沒在的時候,才完全的舒了口氣。
「找人?」即墨川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沒有。」錢多多呼出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絲。露出一個愜意而不拘一格的微笑:「柳公子一個人來的?」
即墨川的眼角劃過一絲失落。
轉瞬即逝。
然後重新揚起微笑:「當然。不然錢公子還期盼著看到誰麼?」
話裡有話。
可惜,錢多多的智商,下輩子也聽不出來。
「那倒沒有。」錢多多右手握著的扇子輕輕拍了拍左手的手心。漫不經心的答道,眸光似有似無的瞥向二樓。
一時無言。
半晌後,就是絢麗的煙花騰空而起。在墨色渲染的天空中綻開一個繽紛的弧度。煙花的光芒映在每一個人的面龐上。五光十色的。
錢多多一輩子也沒見過這樣的東西。
眼睛不由得看的呆了,癡了,還有些醉了。
神色也有驚訝變成了欽羨。
二樓的即墨尊也感受到了眼前炫目的光芒,抬頭望去,然後聽到人群中的口哨,心裡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無非就是金緋出現在了二樓中央。
即墨尊低頭望去。目光不經意的掃過一樓的人。穿著各異,不過大多數都是紈褲子弟。身上的配飾都是上等寶玉,也只有那樣的人才來得起這樣的地方吧。
若說他即墨尊有什麼缺點,那就是偶爾睿智的過頭了。
這一眼掃視了一圈。卻看到一張熟悉的面龐——錢多多。
還有那個,他從沒見過的眼神。
那是什麼眼神?
即墨尊的眉頭蹙了起來。看著錢多多的眸色被煙花染得晶亮晶亮,嘴角都快翹到眼角了!他卻從沒見過這樣的笑容。
女人不應該笑不露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