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梟的動作有些生澀,力度控制不好,撞得蘇小小牙齒生疼,蘇小小想著推開夜梟,卻在最後一顆改推為抱,雙手撫上夜梟結實寬厚的後背,閉上雙眼,任由著夜梟滾燙熾熱如火的唇瓣生澀的在她的唇上肆虐。
他的吻技很差,甚至可以說沒有,迷迷糊糊的他只知道吮吸著蘇小小的唇瓣,在蘇小小愣神之際,有些蠻橫粗暴的撬開蘇小小的唇瓣,粗壯的舌頭迫不及待的探了進來,糾纏著蘇小小柔滑香嫩的丁香小舌。
明明他的吻那麼生澀,甚至是粗暴的,卻讓蘇小小的唇瓣傳來一陣又一陣顫慄的感覺,全身恍如被電流擊過。
就在蘇小小感覺自己彷彿融化了的時候,想要回應夜梟的熱情時,夜梟忽然放開蘇小小,頭顱重重的跌落在蘇小小的肩膀上,睡去了。
蘇小小的手還撫在夜梟的後背上,唇上滾燙如火燒的溫度還未完全冷卻,看著肩膀上安睡的夜梟,蘇小小苦笑一聲,纖長柔軟的手指緩緩滑過自己的唇瓣,那上面彷彿還停留著夜梟的氣息和溫度,冰冷而熾熱的,剛毅有力的,讓蘇小小的心,快樂又憂傷。
「夜梟,睡吧!」
蘇小小輕輕拍了拍夜梟的頭,自己也把頭放在夜梟的肩膀上,倆人就那麼相互擁抱著取暖,沉沉睡去。
清冷的月華如水般鋪滿整個山谷,萬籟俱寂,樹影婆娑,夜風呼呼吹過,山谷深處迴盪著野獸低低的嘶吼,篝火漸漸熄滅,只剩一堆火星在跳躍。
第二天清晨,半睡半醒的蘇小小只覺得肩上的重量已消失不見,自己的身體也不像半夜那般寒冷,似乎是被一個火爐擁抱著,溫暖得讓蘇小小歎息,迷迷糊糊的蘇小小滿足的低嚀了聲,便在火爐裡尋了個更為舒適的位置沉沉睡了過去。
朦朧中,感覺有一雙大手環緊了自己的肩膀,蘇小小不覺有異,只覺得那個懷抱溫暖又溫柔,透著讓人安心的氣息。
等到蘇小小真正醒來時,太陽已從山谷的東面升起,陽光暖暖的鋪滿整個山谷,蘇小小揉著眼睛,伸了個懶腰……等等……手碰到什麼東西?按了按,又捏了捏,硬硬的……
難道!!!蘇小小睡意全消,飛快往手指捏的地方看去,原來她捏的正是夜梟的胸膛。
好在夜梟也不生氣,見她醒來,用他一貫冰冷的聲音道,「小小,你醒了?」
那聲音雖然冰冷,經過昨夜的事,蘇小小咂摸出冰冷裡的溫暖和愛憐,正不知該如何面對時,夜梟像個沒事人似的站起來,觀察著山谷,「這山谷不算太高,如果我沒有受傷,可以抱著你飛上去,可是……」
夜梟說著,劇烈咳嗽起來,蘇小小忙輕柔的拍著他的後背,好一會,夜梟才止住咳嗽,道,「現在飛不上去,我去找找看有沒有其他出口。」
蘇小小看向東邊冉冉升起的太陽,「太陽都曬屁股了,你怎麼還沒去找出路?」
話一出口,蘇小小就後悔了,夜梟為自己受傷,自己還把他像個傭人般使喚,真是……
好在夜梟早已習慣蘇小小的口無遮攔,不僅沒生氣,反而有些內疚的說道,「剛才你靠在我身上睡,我不敢動,怕弄醒你,所以……」
蘇小小這才想起,原來睡夢中那個溫暖的火爐就是夜梟的懷抱,想到這裡,蘇小小剛要開口道歉,就聽到夜梟急聲道,「小小,你別著急,我馬上去找出口!」
說完,便轉身大踏步離開。
「夜梟!」
「怎麼了?小小。」夜梟轉過身來,陽光鋪滿他的全身,沖淡他那一身冰冷,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溫暖許多陽光許多,看得蘇小小心酸不已,她很想開口問他昨夜的話是不是真的,可是,話到嘴邊,蘇小小又吞了回去,有些事情還是裝糊塗的好,如果問明白了,叫夜梟今後如何面對自己?
想到這,蘇小小燦爛一笑,「沒什麼,只是想叫你小心點,山谷裡可能會有野獸!」
「哦。」夜梟冰冷僵硬的臉上露出一種像是歡喜的表情,冰冷的唇角似乎在上揚,可是揚到半道上,又縮了回去,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蘇小小一眼,英俊冰冷的臉上似乎染上了一抹緋紅。
「我去了,小小。」
夜梟轉身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似乎在思考什麼,很快,又回到蘇小小身邊,牽著蘇小小的手,「山谷裡有野獸,留你一個人在這裡,我不放心。」
夜梟自然而然的牽著蘇小小的手走了幾步,忽然像想起什麼似的,觸電似的放開蘇小小的手,見蘇小小不解的看著他,夜梟臉上的冰冷瞬間坍塌,尷尬道,「對不起,小小,我……我走前面,你在後面跟著……」
說完,不等蘇小小回答,便大步往前走去,蘇小小苦笑一聲,小跑幾步跟上夜梟,好在夜梟雖然只是個殺手,卻心思細密得很,知道蘇小小身子瘦弱,走不了太快,每走幾步,便停下來等蘇小小,等到蘇小小跟上他了,才又繼續走。
有好幾次,蘇小小跟上了夜梟,想要伸出手去簽著夜梟的手,夜梟卻又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走掉,倆人的手就總是這麼錯過。
失敗幾次後,蘇小小只好左手握右手,小跑著跟著夜梟,看著溫暖陽光下,夜梟高大壯健的背影,蘇小小莫名的覺得安心,那隱秘的晦暗的情愫,又開始在心底蕩漾。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離分!蘇小小,你已經有了丁紹宇,為何還要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水性楊花?丁紹宇為了你,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飲,只願做你的一心人,與你白首不離分,你又怎可負他?
再者,夜梟是個好男人,一心為她,她又怎能忍心讓他陷於這扯不清斷不明的感情中?
也罷,既然夜梟不願說,想必他也是喜歡現在這種關係的,不如,就繼續姐妹吧!一輩子姐妹也好!
姐妹,比戀人更親密無間!
倆人在山谷裡走了很久,就是找不到出口,最後,繞來繞去,走到昨夜找水的那汪清泉時,蘇小小再也走不動了,夜梟便讓蘇小小坐下休息,又用荷葉捲成漏斗,給蘇小小盛了水來。
蘇小小喝了水,便聽到肚子裡咕嚕嚕的叫喚起來,蘇小小拍了拍扁平的肚皮,尷尬的沖夜梟笑笑。
夜梟沒有笑,皺眉想了想,便放眼往山谷裡望去,再看向頭頂,什麼鳥也沒有,夜梟猶豫一下,解下腰間的鐵劍,放到蘇小小手裡,「我去去就回來,劍給你防身。」
等到夜梟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山谷盡頭,蘇小小才反應過來,看著手裡沉重的鐵劍,苦笑道,果然最傻最笨是夜梟,她又不會使劍,劍留給他有何用。
夜梟真真是最傻最笨最……最癡心……
最後那倆個字,讓蘇小小眼眶一熱,倆顆大大的淚珠再也忍不住滾落而出,低落在鐵劍上。
「小小,運氣真好,才走出沒多遠,就看到一隻兔子,我給你烤兔肉吃……你怎麼哭了?」
蘇小小聽到夜梟欣喜的聲音抬頭時,恰被夜梟看到眼角的淚痕,忙轉過臉去,想偷偷擦淨眼淚,卻被夜梟一步向前,粗糙的手指搶先一步拭去蘇小小眼角的淚痕。
「你不要難過,我們一定會出去的!即使找不到出口,拼盡全力我也會把你送上懸崖!」夜梟的聲音低沉有力,堅定不移,蘇小小心裡一酸,眼淚又大顆滾落。
夜梟以為蘇小小擔心能否出谷的問題,見她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心疼得要命,可又不敢唐突了她,剛才為她擦眼淚,已經讓他覺得衝撞了她,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愛她,能陪在她身邊看她哭泣看她歡笑,他已覺得幸福如斯,若讓她察覺他的心意,恐怕會躲得遠遠的,再也不會讓他靠近,所以,他只能拚命壓制著自己的感情。
「小小,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送出去的!」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充滿信心和力量,可是,卻讓蘇小小的眼淚更洶湧的湧出。
「小小,我真的會……」
他對她的承諾一諾千金,答應她的,一定會做到,送她上去,也不是不可能,只是……
無論如何,他一定會送她出谷!
讓夜梟的話堵在喉嚨裡的是蘇小小的舉動,其實,從一開始,蘇小小落淚不是因為能否出谷,反正在她看來,只要餓不死渴不死,在哪裡都一樣,她只是難過夜梟對她的一片癡心,她只是為他的隱忍心疼。
此刻,聽到夜梟一遍又一遍的安慰她,蘇小小再也忍不住,撲進夜梟的懷裡放聲大哭,直哭得天昏地暗百獸驚走,直哭得山河變色日月無光,淚水幾乎淹沒整個山谷。
「小小……」
夜梟粗糙寬厚的手掌輕輕撫摸著蘇小小的髮絲,她的哭聲像刀一樣在他的心裡狠狠的刺著,他原以為這麼多年來,在黑暗廝殺血腥裡浸淫,早已不知何為疼痛,可是,蘇小小的哭聲,每一聲都如冰冷鋒利的尖刀般在他的心上來回刺進,讓他的心痛徹心扉的疼,疼得幾乎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