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的心倏地就痛了,她以為她會恨他怨他,沒想到一見到他,更多的卻是心疼。
他的瘦削,他的憔悴,他的疲累,還有他眼裡流露出的複雜情緒,無一不讓她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而丁紹宇眼裡的蘇小小也好不到哪去,雖然略施粉黛,可還是掩不住蒼白的臉色,纖瘦的身體更是瘦得嚇人,若不是秋兒攙扶著,恐怕風一吹就倒了。
許是站得久了,又走了那麼多路,蘇小小只覺得頭有些暈,身子一晃,眼看著就要倒,卻看到眼前那抹纖長瘦削的身影一晃,自己整個人已落入丁紹宇的懷裡。
「謝謝。」蘇小小穩住了身子,沖丁紹宇感激的笑笑。
一聲謝謝,生生拉遠了倆個人的距離,丁紹宇苦澀的笑笑,「舉手之勞而已。」
「你們在做什麼?」
身後傳來一聲冰冷的厲喝,不用回頭,也知道是丁紹澤駕到。
蘇小小直在心裡歎息,為什麼這個丁紹澤總是陰魂不散的跟著她?好不容易得到和丁紹宇單獨相處的機會,他又來參合!
單獨相處?難道到現在自己還想著他念著他期待著和他的相約嗎?自己好歹是21世紀新女性啊,不至於這麼沒出息吧?男人而已,街上隨手一抓一大把……可是,丁紹宇只有一個……
丁紹宇放開蘇小小,看著蘇小小站穩了,才後退一步,低聲道,「大嫂剛才差點暈倒,二弟只是扶了她一下。」
「是嗎?」凌厲威嚴的女聲傳來,陰冷得讓人手腳發冷,蘇小小努力穩定了下情緒,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只見到一個身穿灰黑色衣裙的老婦人神情嚴肅凌厲,腰桿挺得筆直的站在那,丁紹澤正扶著她。
看來,她就是丁老夫人了!看到她,蘇小小心裡只有一個感覺,不舒服!
老夫人的衣服無論顏色款式都灰暗晦澀,氣質也陰冷,眉眼更是生得凌厲,尤其是她看人的時候,高高在上唯我獨尊的感覺,讓蘇小小心裡很壓抑。
聽秋兒說,這老夫人只不過比莫心蘭大幾歲,可看起來比莫心蘭至少老了一二十歲,明明才40出頭,可看起來就像六十歲的老嫗。
「大娘,宇兒可不敢撒謊,真的只是攙扶了下大嫂,沒別的心思。」丁紹宇笑呵呵的說。
可老夫人只是冷眼看著他們倆,打量深究的眼神就像看姦夫淫婦,看得蘇小小很不爽,我又不是那個蘇如柳,我是蘇小小!跟你兒子屁關係都沒,別說我沒和丁紹宇在一起,就算在一起了,也不算禁忌!
看了許久,見丁紹宇臉色不改,蘇小小也是臉色蒼白,似乎真是有點不適,老夫人才作罷,關心的說道,「既然這樣也就算了,只是這家裡人多口雜,宇兒該注意些才是,別讓下人說閒話,澤兒,你說對不對?」
聽她語氣,似乎就認定自己和丁紹宇不清不白了,好吧!就算她喜歡丁紹宇,自己YY的對象也是他,可還是沒和他發生什麼實質性的東西,若發生了也就算了,沒發生還被誣蔑,太不爽了!
蘇小小剛要頂嘴,眼前一黑,身子就軟軟的倒了下去,丁紹宇條件反射的扶住蘇小小,卻看到丁紹澤森寒的眼神死死的盯著自己,丁紹宇暗道自己怎麼又沉不住氣了!被丁紹澤看出自己說不喜歡小小只是做戲,一定會影響計劃的。
想到這裡,丁紹宇風流不羈的笑笑,毫無憐惜的把蘇小小往丁紹澤懷裡一推,「大哥,快扶住大嫂吧!」
丁紹澤冷冷的掃過丁紹宇略有些憔悴的臉,丁紹宇只微微一笑,看也不看蘇小小,扶著莫心蘭就進了餐廳。
「澤兒,這個女人光天化日之下,和那個賤人的兒子摟摟抱抱成何體統?你找個理由休了她!」老夫人語氣凌厲,不容置疑的說,丁紹澤只是輕輕揉著蘇小小的太陽穴,「娘親,二弟也說了,他只是扶了如柳一把而已,再說了,你看如柳不是又暈倒了嗎?說明二弟和如柳沒私情。」
「有沒有我都不喜歡這個女人!反正蘇家的財產已經到手,蘇家二老已死,沒有人能為她做主,找機會休了她!省得看著礙眼!」
丁紹澤臉上擺明寫著倆個大字:不情願。對不起,數錯,是三個。
「可蘇家還有大公子蘇牧軒。」
「那個沒用的男人?鬼知道他去哪了,三年沒有一點音訊,估計他連蘇家垮了都不知道!聽娘的話,把這個女人休了!娘幫你娶個公主!連莫凌遠那種花花公子都能娶公主殿下,我的兒子這麼優秀,為什麼不能?」
丁紹澤沉默著沒有說話,被丁老夫人逼問得急了,才敷衍一句,「這件事以後再說吧,今天先給妹妹接風。」
丁老夫人剛要說什麼,就看到丁靜如走過來親暱的挽住丁老夫人的手臂,「娘親,如兒餓了,娘親快和如兒進去用餐吧。」
丁老夫人愛憐的拍了拍丁靜如的頭,語氣裡充滿寵愛,「你這孩子,總是這麼冒冒失失毛手毛腳的,啥時候才能長大,讓娘少操點心啊?」
丁靜如調皮的吐了吐舌頭,母女倆親密的進了餐廳,丁靜如忽然轉過頭來沖丁紹澤扮了個鬼臉,嘴巴張開,露出個『禮物』的口型。
丁紹澤微微一笑,在整個丁家,他最愛最呵護的就是他這個親妹妹,母親從小對他極其嚴厲冷酷,他知道那是母親希望他更優秀,他也做到了,將丁家打理得井井有條,並成功將丁家的產業又擴大了一倍。
妹妹是他的親人,從小他被母親罰跪神樓不許吃晚飯,總是妹妹偷偷藏了饅頭帶到神樓給他。
半年前,妹妹逃婚離家出走,他找了半年都找不到妹妹的蹤跡,他曾很自責,母親要妹妹嫁給莫凌遠,他也不願意,可是,母親的決定,他一向反抗不了,也從未想過反抗。
「大哥,快點啦!在想什麼那麼出神?」
前方傳來的清脆聲音讓丁紹澤拉回飄遠的思緒,沖丁靜如微微一笑,揚聲道,「大哥馬上就來!」
來到餐廳,丁老夫人做在首位,丁紹澤和丁靜如坐在左側,莫心蘭和丁紹宇坐在右側。
蘇小小不想惹人注意,坐在一個角落位置,沒想到還是逃不過被人注意的結局。
「大嫂,來,坐我這裡!你和大哥是夫妻,怎麼能離得那麼遠呢?不吉利!」丁靜如口無遮攔的說著,沖蘇小小一個勁招手,被丁靜如一叫嚷,所有人的目光紛紛投向蘇小小。
聽到『夫妻』二字,丁紹宇端茶的手輕輕抖了抖,臉色一白,很快恢復鎮定,這一幕全落在丁老夫人眼裡,丁老夫人若有所思的來回掃過丁紹宇和蘇小小的臉,眼裡閃過一絲算計的光芒。
見丁靜如眾目睽睽之下,只叫自己,蘇小小只覺得渾身不自在,笑了笑道,「我坐這裡就可以了,不用麻煩大小姐了。」
那個丁老夫人看她的眼神很不善,丁紹澤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她才不會坐到他們旁邊找罪受呢!
「怎麼又這麼生疏叫我大小姐了?剛才在麗春院還好端端的呢!來嘛,大嫂!」丁靜如不知道現在的蘇如柳不再是以前的蘇如柳,還以為她是害羞或者膽小,才不願坐到最愛的丁紹澤身旁。
「真的不用麻煩了,大小姐……」
叫妹妹?看丁靜如和她熱情打招呼,老夫人臉色已經很難看了,叫妹妹丁老夫人還不殺了她?
「如兒叫你過來你就過來!那麼囉嗦做什麼?」丁老夫人語氣陰冷的開口,蘇小小一愣,莫心蘭見狀,趕緊笑著打圓場,「姐姐別生氣,如柳只是有些拘禮。」
說完,又轉過頭對蘇小小笑道,「如柳,還不聽大小姐的,過來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蘇小小感覺莫青青,倩雲以及其他幾位夫人的眼神都刷刷刷的帶了刀子似的,恨不得將她凌遲處死,蘇小小一路看過去,看到白雪時,只見她一臉柔柔的笑,見蘇小小看她,略帶羞澀的點了點頭算打招呼。
蘇小小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挪到丁紹澤旁邊的位置上坐下。
「這才對嘛,大嫂。」丁靜如笑瞇瞇的拍了拍蘇小小的肩,丁靜如推了推旁邊位置的莫青青,莫青青明瞭的讓了位置,莫青青又推了推倩雲,要她讓位置,倩雲很不情願的站起身,就這樣,八個女人都往後挪了位置,除了坐到原本蘇小小那個角落位置的白雪,其他七人,不約而同的用刀子般的眼神射向蘇小小。
蘇小小只當沒看見,轉過面看向對面的人,這一看,卻呆住了。
這麼一換,坐在對面的就是丁紹宇,丁紹宇靜默不語的迎向蘇小小的眼神,那雙狹長的桃花眼裡看不出半點往日的風流不羈,只是濃重的傷感,蘇小小只覺得有什麼悲涼無奈的情愫在心底蔓延開來。
倆人均沉默無語,丁紹宇默默看了蘇小小最後一眼,便轉過頭去,蘇小小只覺得那一眼裡彷彿藏著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意,壓得蘇小小的心想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