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耳 第1卷 四章 滄海月明9
    莊毅回到家時,夜色已深。

    許暖通常不會下樓,他通常也不會上樓。

    兩個人,彼此矜持著。

    莊毅手下有個小弟曾經問馬路和順子,你們說,老闆他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兩個有深仇大恨的人,怎麼可以住在一起啊?

    馬路和順子相視一笑,說,可能老闆是為了省下保姆費和保鏢費唄,這叫雙贏。

    那個小弟歎息,說,我要是他,肯定不敢睡覺。你想,你將一個姑娘傷害成那樣,人家不找機會用菜刀劈了你才怪呢!

    很顯然,莊毅根本不擔心自己會被許暖用菜刀劈死。

    因為,只要許蝶在他手裡,她就不會那麼衝動,畢竟,那是孟古的骨肉啊。想到孟古,莊毅又沉下臉來。

    當然,知道了許蝶的想親生父親是誰後,他老人家也沒少羞辱許暖,什麼「小叔侄兒一鍋端」啦,什麼「羨煞旁人一家親」啦,什麼「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啦……總之在他犀利的話語裡,許暖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淫娃蕩婦。

    有時候莊毅說著說著,自己都會噁心自己,覺得自己怎麼變得跟長舌婦一樣了。

    只是許暖看他的眼神越來越冷,讓他很不習慣。

    許暖搬進來後,莊毅就把保姆們辭了。

    他時不時地吆喝這個女人下樓來端茶遞水,倒也愜意得很。只是,每次都得大聲地叫喊,否則,她是不會主動下樓來的。

    莊毅回到家後,打算從冰箱裡找點吃的,結果發現餐桌上居然有熱的粥盛在保溫杯裡。

    莊毅第一反應是,這粥絕對下了毒藥!

    這時,他突然聽到從臥室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貓叫,還是一隻懷春的貓。他想,難道許暖為了見孟古,打算對他施展美人計了?

    他冷笑一下,心道,早就知道,這個女人水性楊花!

    於是,他將外套扔到沙發上,默默地走到臥室,準備好好「教育」一下許暖,讓她別妄想打他的主意。

    結果,他一推開門,就看到了一個半裸的美少女躺在床上,明明幼稚無比,卻努力地做出誘人的姿勢。

    他定睛一看,是梁小爽!

    頓時頭大了。

    梁小爽終於等到了莊毅回家,立刻對他故作媚態,柔弱無力地叫了一聲,莊毅,你沒看到嗎?飯在床上,我在鍋裡。

    梁小爽剛說完,立刻發現自己背錯台詞了,連忙改口,莊毅,你沒看到嗎?我在床上,飯在鍋裡。

    這一聲「莊毅」叫得他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莊毅滿頭黑線,說,你,怎麼進來的?!

    突然,他有個不好的預感,難道,難道樓上的許暖,已經被梁小爽「殺」了嗎?想到這裡,他心裡咯登一下,往二樓奔去。

    梁小爽還以為這個不解風情的男人要爬到樓頂上跳樓,於是飛快地從床上爬起來,像八爪魚一樣抱緊了他,說,不許跑!

    莊毅一把推開她,說,你穿成這樣子,想幹什麼?!

    梁小爽說,奇怪,你怎麼不說我脫成這樣子,想幹什麼?

    莊毅不理她,剛要開口呼喊「許暖」,梁小爽就衝了過來,拿出一個小藥瓶,對著他的臉一陣猛噴。

    可憐的莊毅還沒有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就昏了過去。

    梁小爽邁著纖細的小腿,一副女王樣踩在莊毅的身上,但她似乎忘記台詞了,於是立刻翻到床上去,拿起小字條,然後再踩上莊毅的胸口,哈哈大笑,念道,今夜,你就是老娘的人了!

    然後,她蹲下,皺著眉頭看了看莊毅俊美的容顏,幽怨地歎氣,說,我這還不是為了治你的「不舉」嘛。

    原來,梁小爽自從得知了莊毅的那個「秘密」之後,內心無比痛苦,然後咨詢了醫生,更是在網上查閱了無數資料。

    幾乎每份資料裡都說,得了這種病的男人需要妻子寬容,以及引導。

    梁小爽想,莊毅沒有妻子啊。算了,要治好他的病,也只能自己親自出馬了——也只有治好了他的病,他才會同自己在一起。

    於是,梁小爽用了幾個月的時間籌劃這次事件,包括偷偷配了一套他家的鑰匙。

    莊毅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梁小爽綁在了沙發上。

    對面的梁小爽一改小護士造型,換上了兔女郎的情趣裝,正衝著他色色地笑著,跟偷雞的黃鼠狼似的。

    其實,這種笑,梁小爽是對著鏡子練了很久的,書上說這種笑有勾魂攝魄的效果。但是很顯然,對面的莊毅沒被她勾引到,反而一臉的驚恐。

    莊毅掙扎著大喊,梁小爽,你放開我!

    梁小爽說,我不放!

    莊毅快哭了,他覺得從他出了娘胎之後,就沒有受過這麼大的屈辱,他對梁小爽吼,你到底想幹什麼?

    梁小爽嘿嘿地笑,露出兩顆嬌俏的小虎牙,說,我想幹什麼不是很明顯嗎?你看,我都脫成這樣了。

    梁小爽走到莊毅面前,努力回想著自己從論壇網友們那兒得到的計策中某些精華的挑逗內容,對著莊毅搔首弄姿地說,你看,我美嗎?

    莊毅覺得自己快瘋了,眼前的梁小爽美什麼啊,簡直就是螃蟹學步!

    梁小爽很滿意自己的表現,她想,如果不是李樂去了美國接受治療的話,她肯定會讓李樂給予自己批評指導的,力求自己的表現更加完美。

    莊毅對她吼,你放開我!

    梁小爽似乎沒有聽到,她看了看莊毅,自我檢討道,咦,我怎麼沒有把你的衣服脫光,就將你綁起來了啊?

    莊毅說,那你就給我鬆綁,再給我脫衣服!

    梁小爽狡黠地笑,說,你當我是白癡啊?!唉,我知道,你們男人得了這種病,是最不願意面對現實,最不想配合治療的,所以,我得強制治療!我不能給你鬆綁。

    說完,她拿出剪刀,笑瞇瞇地走到莊毅身邊。

    可憐的莊毅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T恤變成了碎片。只見梁小爽這只黃鼠狼兩眼冒光跟放禮花似的,說,哇,毅毅,你的肌肉可真好啊!

    那感覺就像一隻正在吃雞的黃鼠狼,說,哇,味道真不錯!

    這是莊毅這輩子最大的恥辱!

    他要殺了梁小爽!

    殺了!

    絕對不留活口!

    梁小爽開始忙著剪他的褲子,莊毅當時連死的心都有了,那一刻,他突然深深體會到了什麼叫晚節不保。

    這就叫晚節不保!

    他說,梁小爽,我會殺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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