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人……她,愛麼?——
「呵,到現在我也沒問他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知道他原來根本就沒傻過,我還是很高興的。特別是去江南的時候,看著他處理一些政事雖然生疏,卻仍能斷得很好,真的讓我欣慰了。說起來,你是怎麼發現他的癡傻是裝的呢?為何會突然讓雲芩去江南巡例呢?」
湛雲落無甚興趣地問:「你關心的是我對他的安排呢,還是對我的發現本身有興趣?」
若惜一愣,過了好大一會兒才明白他的意思,不禁無奈地道:「你總不會是吃雲芩的醋吧?」
「你以為呢?」湛雲落瞇起墨玉般的雙瞳,苦笑著:「我是誰的醋都吃的。我總覺得,你對世上所有的人都好,唯獨對我,總是中間隔了層紗,讓我想著念著,就是靠近不得。
若惜一怔,手裡的動作頓住,那個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是在幽怨嗎?
木柴燃燒發出辟里啪啦的聲音,明明弄出些微的聲響,卻只是襯得氣氛更加靜謐。
湛雲落闔上眼,有氣無力又自嘲地道:「原本,我是想用一年的時間,讓你看清我的心,讓你瞭解我到底是怎樣的人,現在,我卻有些後悔了,不知道這時間到底是長,還是短?短了,我怕你還沒看明白我的心,你就一轉身離我而去;長了,我又怕你心……不知向著誰,一樣會離開我。若惜……你能不能對我說句實話……你現在到底心裡喜歡的是誰?」
衣服烘乾了,若惜慢慢收起衣服,輕輕地走到湛雲落身邊,為他拭去額上沁出的一顆汗珠,然後為他換下濕了的衣服,扶著他輕輕躺下,又回到篝火旁。
湛雲落始終不曾睜開眼睛,生怕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張充滿了歉疚的臉,對他說抱歉。
很久,若惜都沒有說話,只是在篝火旁靜靜地替湛雲落烘衣服。
她到底心裡喜歡的是誰?
這個問題……
她似乎一直都未曾真正的面對過。
湛雲落、顧惜朝、湛雲芩……
這些個個優秀的男子,似乎她都有著一份認同與感激,感謝這些出現在她生命中的男子,帶給她分別不同的溫馨與感動。
要說喜歡……
是啊,她喜歡的到底是誰?
她從來沒有戀愛過,也無法說清楚到底戀愛該是怎麼一種樣子。知道「但求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的忠貞,卻並不知道這份忠貞的過程究竟會是如何。
湛雲落此刻口中所說的喜歡,應該是指那個最神聖的「愛」字吧,那麼,她愛誰?
靜靜地盯著跳躍的火焰,若惜思緒蹁躚,愣愣地出了神。
很久……
湛雲落心底輕輕歎了口氣,頗有些無奈地道:「若惜,你過來。」
氣氛,似乎一下子沉寂安靜了許多。
若惜咬了咬唇,慢慢地走到他身邊。
湛雲落自然地抓過她的手握在掌中,臉上倏然又浮現那種放浪不羈的笑,睜開眼,笑著單手從若惜黛眉抹過,「好了,想不透就不要想。總不成讓這個問題困擾我喜歡的人吧。瞧瞧,皺紋都快愁得生出來了。」
若惜氣結,也不知是該生氣還是幽怨。
對湛雲落這種人,到底該如何是好呢?
「我累了,這次真的要睡了。」湛雲落輕輕啄了下若惜的指,頭枕在稻草上,神態相當的疲憊。
這一會兒,太陽慢慢地偏西,橘色的陽光從洞口一點一點照進來,倒將這個空間不大,看著怪石嶙峋的山洞,染得線條柔和溫馨了許多。
「皇上不回宮的話,宮裡人不會著急嗎?」
湛雲落身上帝王獨有的龍涎香悄悄地開始蔓延,似乎……這味道,並不讓人排斥。
懶懶地嗯了聲,湛雲落有些意識散亂地道:「重要嗎?若惜……今晚,讓我抱著你睡……我身上怎麼這麼冷……」
若惜一驚,手從他掌中抽出來,試他的額,益發燙的厲害,但是試著他的胸前,卻冰涼一片。
「快別說話了,我再去添點柴火,這樣下去,你會燒壞的。」若惜起身,想要去加柴,湛雲落卻登的一下從地上坐起來,一把將她扯進懷中,頭埋在她的頸窩,聲音嘶啞地道:「若惜,你當不了大夫!病人落在你手裡,只怕就是死都不會瞑目。難道你不知道麼,心寬體胖,心情好才是病癒的王道,你連我一點小小的奢望都不滿足,怎麼就指望我能迅速的康復?我答應你,只消讓我抱著你睡這一晚,我明天一定神清氣爽,比今天還會精神。」
話是連珠炮一樣迅速說完的,真的像是大限之人怕一切都來不及,所以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把最重要的事情拼著交待完。
語畢,若惜就看著湛雲落頭軟耷耷地往下垂,竟似一點力氣也要沒有了,若惜趕緊扶著他的腰躺下,緊緊挨在他的身側,用自己的外衣披在兩人身上。
「嗯……睡了……」
也不知是迷糊還是清醒,湛雲落滿足地從齒縫裡溢出細碎的聲音,然後,很快就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響起來。
側首,看著他宛如雕刻般俊逸的面容,在橘色的陽光下如天神般折射出同樣溫暖的光暈,心湖的波瀾一圈圈地蕩了開去。
眼前這個人……她,愛麼?
***
翌日晨,天漸漸破曉,淡青色的穹隆鑲嵌著幾顆殘星,從頭頂開始,逐漸淡下來,淡下來,變成天邊與地平線接壤的淡淡青煙。山洞外的樹林升起一片輕柔的霧靄,山巒被塗抹上一層柔和的乳白色,白皚皚的霧色把一切渲染得朦朧而迷幻。
當若惜在湛雲落懷中醒來時,睜開眼睛的瞬間,驀地沉入兩潭深沉不見底的墨潭中。
湛雲落早已不知何時醒來,正好整以暇地支著頭,勾著唇角盯著她看——
這幾章是屬於湛雲落和若惜的甜蜜,下幾章劇情會有變化,嗯……顧帥的擁躉者可以……呃,壞壞地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