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麼做,她又不會知道,你的心意只怕會被當做一片毫無價值的枯葉踩踏於腳下——
天空呈現出微微的紫色。西塘河兩岸燈影縹緲,月朗星明,遠遠望去如同展開了一匹璀璨的錦綢,熠熠生輝,流光溢彩。
縱然是冬夜,依然不能阻擋有錢的金主來此買笑,絲竹之聲不斷、鶯歌燕語連連,十幾艘燈飾華麗的花舫在西塘河上一字排開,將整個長河妝點儼如夢境,光彩流溢,美不勝收。
一衣衫華麗的接引姑娘劃著一艘舴艋舟載著兩位客人施施然登上了醉雲舫,片刻後又坐著同一艘小舟離去。
一切,看起來是那麼的自然,縱然世事如何變幻,這裡似永遠香脂水粉、歌舞昇平,世外桃源般的極樂世界。
醉雲舫最尊貴的房間裡,一身墨綠綴粉紅芍葯錦紋長袍的湛雲落,髮絲鬆鬆散散垂在肩上,手捏著酒杯,辣喉的酒漿一杯杯從唇而入順喉而下,入腹掀起熱辣。
桌上精緻的小菜不見動,酒壺已經空了七八個。
「付出這麼多,值得嗎?」柳長風站在窗邊,看著明月在蒼穹閃著淡淡的月輝,漫不經心地問。
「不知道!」湛雲落乾脆地答,又是一杯冷酒滑入喉嚨,語氣中有對自己不屑的嘲諷。
今夜,有另一個人去救風二夫人,影九回來一番描述,他已知是顧惜朝。堂堂天下第一銀號大掌櫃居然為了他離王湛雲落的妻子,以命相搏,隻身犯險。
這其中,是怎樣的情根深種,又是怎樣的情意綿綿?
更是怎樣的絕世諷刺!
難怪,她在月宴上對自己唯恐避之不及。
難怪,她嫁入府中從不邀寵,百般逃避侍寢。
更難怪,她會說一紙休書是求之不得的幸事!
卻原來,他們之前早就相識,卻原來他們早就相惜,不然顧惜朝不會天天去飄香苑聽她彈曲,也不會在那日突然亮出身份,阻止他找「小離」,更不會今日賭上性命,去救風二夫人!
一切的一切,都只為……
可惡!
「你這麼做,她又不會知道,你的心意只怕會被當做一片毫無價值的枯葉踩踏於腳下。他日,她只會知道顧惜朝去救過她,而且為了她受了重傷!」柳長風看著那輪明月漸漸地隱到薄薄的淡雲中,幽幽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