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無視她的驚心,只是拍了拍她的肩,「既然他不懂得珍惜你,又惹得皇上氣壞了身體,如此大逆不道又無情無義的人,留著也是禍害,不如讓下黃泉去陪他娘,盡盡孝道。況且,你八字命硬,剋夫克子,他縱是死了,旁人也不會想到別的上面。本宮這番苦心,想必,你不會辜負吧?」
若惜答不出話,掌心密密地沁出一層滑膩的汗來。
皇后,為何一定要對那個無意朝政無意皇權的離王下毒手呢?難道登上極權的路上一定要染上厚厚的一層血色才能使得想要掌權的人心安理得嗎?
看她默聲不語,皇后也不逼問,擺了擺手,纖細銳利的義甲劃過若惜的臉龐,「若惜啊,你娘自嫁給乾雍後,本宮也不常見她,現在就讓她進宮陪本宮說說話吧。最多六日,就送她回府與你相聚。」
皇后貝齒輕啟,華貴雍容,仍然是儀態萬方、母儀天下的氣度,若惜卻臉上一白,心如死灰。
皇后這是要以她娘為人質啊,倘使六日後離王還生龍活虎、尋花問柳地出現在世人面前,那麼她娘的命只怕就毫無生機地煙消雲散了。
冷汗,涔涔地沿著她的後背滾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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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著風雪回到府中,若惜打發了小水去丞相府,得知在風無雙尚未回府的時候,娘已經被皇后接到了宮中。
心裡,徹底絕了希望。
看著那只被丟棄在桌子一角上的黑色瓷瓶,心裡亂成了麻。
離王無情,那樣對她,殺之解恨!但從此,雙手就沾滿鮮血,終身背負著殺人奪命的精神枷鎖。
可是,不殺……
等於違背了皇后的旨意,娘轉眼間就灰飛煙滅。
歷朝歷代為了那高高在上的一張皇椅,究竟可以犧牲多少如娘一樣輕微似草末的人命。又或者說,有多少人為了至高無上皇權成了那張金椅下被鮮血染就的微不足道的一粒小小石子?
自古,這皇宮裡掩不住的就是波詭雲譎,血雨腥風啊。
窗外,風愈加大起來,鋪天蓋地的雪漫天狂亂的飛舞,絲毫沒有削減之勢,反而像是若惜此刻的心情越發激烈沖蕩起來。整個天地都不見一絲光明,除了灰沉,還是灰沉。
謝絕所有人打擾,一下午若惜一個人靜靜地呆在房中,一句話未說,一口水未喝,到了傍晚人從裡面出來,面色蒼白、雙眼無神,竟似大病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