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木終究北雪 新來好,一片冷香惟有夢。 第一百一六章 時間記得
    開始放假了,杜曉在一個早晨搭上去學校的那趟車,找了個借口說落下了一些東西,一個人去取回,急急忙忙地離開那個家。

    搖擺的車廂裡,她恍惚地碰觸著透明的玻璃,半掩的窗簾碰到臉上,陽光安靜地停留在臉上,用力拉開窗簾,不小心就看見了一行字,杜曉,我愛你,子安。

    心跳慢了下來。時間慢了下來。可以清楚聽見自己跳動的心跳。寫在過去的字,在今天被發現了,他什麼時候寫下的,是在偷偷竊笑的時候,還是在她枕著他肩膀的時候,還是在某個他獨自一個人坐在這個角落的時候,那時他也許是走在要離開的路上,是這樣的吧。腦子裡有一千種一萬種假設。

    可是那個人已經不再身邊了,一切都只能是猜測,有些可笑。翻開手機通訊錄裡的他的號碼,微微笑,那麼現在你是笑著的,還是你難過,身邊有沒有人讓你不寂寞,親愛的。

    吳子安。一個帶著灰塵的字眼。過去。黏住她的思緒,怎麼也甩不開。像蚊子對血腥的迷戀,記憶有著更強悍的殘酷,偌大的窗裡倒影的滿滿都是自己冷清的樣子。

    她伸手抱抱自己冰冷的身體。怎麼也溫暖不了手心的冰冷。一個愛情囚禁著一個靈魂,這場奔走,從一開始就失了公平,愛者輸了一切,也許兩個人都輸了,只是他的愛也許太少了,支撐不下去了,於是他就離開了。

    她想她病了。很重,或者很淺。不可自拔的姿態……飛蛾撲火。

    然後做了個完整的冗長的夢。

    夢裡有他,就是在夢裡,也只是一個背影,站在他伸手夠不到的不遠處。每次她努力要拉著他的手的時候,夢就會突然間醒來,什麼都沒有。

    又是一年。吳子安整整離開了兩個盛夏,沒有回來。沒有任何音訊。比消失還要徹底。

    偶爾可以從旁人那裡聽見的微薄的消息,都像是意外的驚喜。

    大街上,偶爾經過搖著鈴鐺買麥芽糖的伯伯,可是那很少很少了。

    杜曉想起了她的小時候,她曾經一遍一遍跟子安訴說,你帶我去南方吧,帶我去南方吧。我們一起去看海好不好,子安。混亂的夢境中不斷出現這樣的囈語。

    她是個北方女子,面容蒼白卻喜歡微笑。固執地認為她是出生在冬雪下的小孩。也許是就要淹沒一個城市那樣的巨大的雪,否則怎會在整個冬天手腳從未溫暖起來。

    子安在後來的時候經常牽著她的手去買麥牙糖,聽著小販子手中搖擺著的鈴鼓的聲音總是想著,他搖著搖著,麥牙糖是不是就變得更加甜蜜了,有著如何也分不開的粘稠。她甚至祈禱著,他們而後就是麥芽糖,就是平凡的麥芽糖,甜蜜,如何也分不開。

    可是現在聽到這個聲音,她便會一遍又一遍重複地想,搖著搖著,日子就這麼被他不小心地搖走了。而現在可以回憶的真的就那麼少,彷彿就要不見了他清晰的臉龐。

    突然感覺那些童真已經離我遠去了。她的周圍不再是青草露水泥土的味道,而是變成了複雜的香水味。突然變得緘默起來,只能一臉漠然。她把時間遺忘了,她被時間遺忘了。

    就這樣站在人群裡也不會有人走過來牽起自己的手的人出現。

    走進書店,那本《夢裡花落知多少》,翻開那一頁,泛黃的背影裡出現的那些字,林嵐後來發現的顧小北曾經在後來在長板凳的後背刻下的那些字眼:老婆大人,你什麼時候回家。

    覺得心酸和細小的微弱的幸福。

    在人群洶湧中,模糊每個人的表情,清晰可見的是自己帶著塵土的鞋尖,不停地疾走。

    回到家,躲進房間裡,打開電腦,上網。

    QQ剛上線,馬上就收到了一條信息,你來了啊,小女子。

    是王爾德。她已經習慣和他說著話,短暫的沒有頭緒的簡單對話。

    就這樣安靜地看著屏幕,一下子所有情感湧了上來,又抹了下去。

    恩。你說是不是沒有一個孩子會一直鍾愛一個玩具。咬著嘴角,屏幕倒影出杜曉一臉的不甘。

    呵。也許吧。今天有陽光。

    恩,你會不會懷念年少的時光,也是充滿陽光的午後。

    恩,那是當然,我至今還是會想起牽著一個女孩的手去買麥芽糖,甜蜜的滋味。

    沉默著,眼淚就要心酸而又苦澀地掉落下來。

    恩,那是愛麼。她小心翼翼地詢問。

    是。但是它不被祝福。

    我好奇原因。

    呵呵,許多的事情本身並沒有那麼多的原因的吧。

    那,你還會記得那個女孩麼。

    你說住在你眼睛裡的眼淚,可以忘記麼。

    眼淚就這樣一顆一顆斗大地砸在手上。冰冷而絕望。

    是借口吧,男子都習慣說得這麼美麗。

    你不懂。你沒有愛過人吧。

    不,我愛著一個人,穿越了我的時光爬行而來的愛,洶湧而巨大。

    那他知道麼。

    不知道,這是飛翔在空中的愛,墮落了,也許也不能說是辜負。

    你很愛他。

    或許吧,他迷路了,我找不到他,所以我安靜地要等他回家來。

    你冷了許久了吧,沒有人能再溫暖你的手麼。

    只有他,放在我的胃裡,滿滿的,很溫暖。

    笑。你真像她。

    哦。是嗎。她安然地敲下這些字,心裡的吶喊無聲地放大,是我,就是我,而你聽得見麼。

    呵,不過也許她現在已經有了新的溫暖了,有人牽著她的手給她溫暖。她是個很怕寂寞很怕寒冷的女孩。

    倒了一杯水,窗外是漫天的雨,好像這個城市就要被淹沒了。

    屏幕安靜的,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

    房間裡安靜地放著張懸的歌,無數次地重複著她的那首模樣。

    你看見了我嗎 你看見了我吧

    你懂不懂 你懂不懂

    你聽見了我吧 你聽見了我嗎

    記著我笨拙的說話

    你看見了我嗎 你看見了我吧

    你怕不怕 你怕不怕

    你看見了我吧 你看見了我嗎

    記著我笨拙的說話

    我的模樣有你的孤單

    我的眼光有你的方向

    順其自然以後 再也不會遺憾

    我的模樣有你的張望

    我的思量是你的窗

    我一直明白要和你走一段

    你經過了我嗎

    就改變了我吧

    這樣的天可以是何等大

    我的模樣有你的孤單

    我的眼光有你的方向

    順其自然以後 再也不會遺憾

    我的模樣有你的張望

    我的思量是你的窗

    我一直明白要和你走一段

    我的模樣有你手的冰涼

    我的眼光流轉著風光

    順其自然以後 再也不會遺憾

    我的模樣有你的張望

    我的感想是你的帆

    我一直明白要和你走一段

    你經過了我嗎

    就帶我走了吧

    你怕不怕 你怕不怕

    I-m loving you ……

    在王爾德的頭像暗淡下來的時候,她手指按在鍵盤上,安靜地打字:

    你回西安吧,我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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