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欣賞薩依特,他曾是埃及的一位政府高官,34歲就做了副市長,可謂前程一片燦爛。可惜,就在他飛黃騰達的時候,他主管的城市卻發生了一場火災,於是他被免職。那年他37歲。」在辦公室裡面,一個女人優雅地談吐著,眼神如同激光槍有意無意地掃視過眼前的男人。
他微微笑著說,37歲,真是個好數字。
恩,是呀,你今天也是37歲了吧。女人的笑意加深了一些。
男子一副看好戲的耐心表情。
女人接著說到,離官退位後,薩依特的周圍依然是一些顯赫的人士,富翁,高官,大財團的董事長……大家都為薩依特惋惜,認為他會非常痛苦,最少也要來找他們幫忙。誰想,薩依特卻回到鄉村,過起了平民百姓的生活。他在自家的小菜園裡種菜,施肥,捉蟲,過得平淡而有滋味。沒事的時候,他就走村串巷,收集一些民間陶器作為自己的愛好。生活中,他從不理會別人的富貴,更不去羨慕別人的日子。我行我素地過著自己的簡樸歲月。由於他的知識和才能,他很快就在收藏上有了很大造詣。七八年過去,他竟然收集到了幾十件世界頂級的民間珍寶。前來買賣的人蜂擁而至,薩依特每賣出一件,都在上千萬美元。有人問薩依特,你怎麼會在收藏上有這麼大的成就……說到這裡她突然頓住了,男人依舊是一臉蜻蜓點水的笑意。清淨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色彩。
女人笑意浮上嘴角接著說道,薩依特說,因為我過得十分簡單,從不盲從地去羨慕別人,清靜的生活讓我可以一心一意地鑒別陶器。
恩,很好的故事,我想起了法國有句諺語,被熱水燙過的貓,連冷水都會害怕。用來形容我是恰如其分。
女人的眼神裡面劃過一絲惆悵,依舊輕輕壓下。
這世道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不要參與評論任何人,做到心中有數就可以了。所謂蓋棺論定的道理多簡單,就是有人操之過急。誰也沒有理論依據來介定好人與壞蛋,其實就是利益關係的問題。後來的我們才會固執地認定愛情裡面參雜著其他的因素,利益是主導。
呵呵,時裝的最高境界是性感,愛情的最高境界是寬容。女人輕輕吐出幾個字,好像吃葡萄一般的神態。
一位哲人說:「結婚前要睜大你的雙眼,結婚後就要閉上一隻眼睛」。能夠正常運轉的婚姻不僅意味著情侶的互相遷就,而且意味著理想與現實的互相妥協。家是講情的地方,不是講理的地方,有情就沒有理。男人拿起桌上的鋼筆,暗自發了一下呆,而後笑著言道。
女人的臉色青黃不接的錯愕了一陣子,還是恢復了平靜。「怎麼了,你捨得放過他們了?藍龍,不要跟我說你壞人做厭倦了。」
他只是微微笑著說,佩煙,我累了。
女人的身子劇烈地晃動了一下,似乎剛剛發生過一場地震,冷意從她身上氾濫而出。
要放棄了麼,那麼我的時間呢?我委曲求全的都是為了什麼?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因緣巧合,我們在相親上碰到了面。一番談論下來,人與環境是分不開的,在一個城市生活久了,必然會流著這個城市的血液。單身的你,流著的是哪個城市的血液呢?或者,你遭遇過哪裡的單身故事呢?我發現你在敘述自己的情感經歷時,眼睛給人感覺很深遠,像在說一部永遠不會說完的劇情的電視劇。你說我是城市的風景,又喜歡在遠處看自己的風景。我就喜歡上你了。
女人侃侃而談,眼神飄忽地在空中晃著……
藍龍,你說你為什麼不愛我,我比朱莉差哪裡?
藍龍,你這個騙子,我為你犧牲了那麼多,為什麼你還能對我熟視無睹。
朱莉,她是個賤人,她不得好死……
男人的眼神裡面有了聚焦,冰冷的氣息隱藏在聲音裡面,我不允許你侮辱她!
呵,你要立貞節牌坊麼,她已經死了,死了,從大樓上墜落,來不及說什麼,就死了,哈哈哈……她開始尖聲而又犀利地大笑著。
男人的臉失去了顏色,只是灰白著望著她,瘦長的手指已經露出了骨骼的形狀。
那個身影從高高的樓上滑落下來的時候,他剛好走到樓下,耳膜被一聲悶重的響聲給刺得失去知覺,血蔓延了一地,他只是傻傻地蹲坐了下來,看著那張調皮而又清秀的臉龐永遠的靜止了。
世界安靜一片,沒有什麼聲音可以打擾了。
她安靜地睡著了,明明昨天她還在耳邊激動地大叫著,我的工作有進展啦!升職有望啦!
明明她還拉著他的手說,你什麼時候娶我進門。他還比了一下羞羞臉,兩個人十指交扣著。
只是一個晚上,什麼事情都變卦了。
結婚照還來不及拍成彩色的,只剩下黑白照片留作紀念了。
房間裡面都是她的氣息,微安靜靜地蜷縮在角落裡面,不出一個聲響,桌上擺滿了她全部的工作資料,上面秦貝雄三個字刺痛了他的眼睛。
從那一刻開始,他不停瘋狂地查找這件事情的下落,他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於是他動用了所有的關係,院長的父親只是歎著氣,不說太多的話。
而私人偵探卻給了他一手資料,上面顯示了一個秘密,杜微安是秦貝雄的女兒,他是商場上的黑手,不管白道黑道都是有沾染的,而不久前他已經得知朱莉在調查他的事情,一切都是陰謀。
於是他不再是他自己了。他恨所有的人,毀掉他幸福的人都是該死的。
眼前的女人不僅身材好,臉蛋也漂亮,雖然已經過了三十,卻一點也透露不出年齡。
或許吧,身材好有時並不是好事,紅顏薄命,反而害了她。
從小習慣了有人疼愛和呵護,習慣了過優雅的生活,養成了享受型的性格,才會成了被人們說三道四的「金絲鳥」,各式各樣的權利的手張牙舞爪地撲向她,前一刻,她是女王,後一刻,她是女僕。如果不那麼漂亮,現在完全可能過著美滿的幸福婚姻生活。她說話的時候,像在指責另一個人,好像故事的主角不是她,而是別人。
「這世界有著太多的這樣那樣的限制與隱秘的禁忌,又有太多難以預測的變故和身不由已的離合,一個轉身,也許就已經一輩子錯過,要到很多年以後,才會參透所有的爭取與努力,也許還抵不過命運開的一個玩笑,上帝只在雲端眨了一眨眼,所有的結局,就都已經完全改變。」
女人說著,嘴角沒過一絲苦澀。
男人還是沒有開口,只是望著她。
女人哀怨的眼神夾著聲音細細地迴盪著,我真的很傻,你不愛我。
彷彿空氣中凝結了一層厚度,大家的溝通變得微薄,或者不再出聲。
過了許久,女人站立起來,這一刻,她又回到了自己原本的角色。
藍醫生,那麼我走了。
好的,秦夫人,你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