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木終究北雪 新來好,一片冷香惟有夢。 第九十四章 漸漸變成遙遠的國家
    「你和我一樣,都說不清楚,是從那一天開始的,我在你的地圖漸漸變成一個遙遠的國家。我的雷達出現了不明飛行物時,你是趕不過來的,我的土壤凍結的時候,你不再收得到,我的麥田整片整片被積雪掩蓋的新聞畫面,我遇到的瘟疫已經失控了,你仍在舉辦你的慶典,我上不了網,手機收不到訊號,那又怎麼樣呢?反正我這邊,也沒有什麼你在乎的消息,我在你的地圖上,默默地,越移越邊邊了,再移一點點,我就會掉到地圖外面了,但你不會覺察的,我呼叫的電波,會被你轉播慶典的發射訊號蓋掉,我送出的每封郵件都會遭到攔截,我的森林大火,或者我的邊境被進攻,你都不會派人來了。你床頭的地球儀越打造越精美,沒象牙的,黃金的,夜光的,鑲嵌寶石的,越轉月快速,也越炫目,只是那上面已經沒有我我了。沒有人發現你的地圖上,少了這個國家,沒有人會發現,連你也忘了。」

    ——蔡康永《漸漸變成遙遠的國家》

    說吧,你想要怎麼樣呢?微安盯著車窗上的玩偶掛件,沒有一點波瀾地說著。

    男子扶著駕駛的方向盤,嘴角微微傾斜出一絲笑意,還是一樣聰明嘛。

    沉穩而略具磁性的聲音聽在耳邊,是如同冰冷的溪水細細長長地蜿蜒在心裡的每一條小路,把溫度降了下來,不可抑制地冰冷。

    雖然已經不是童年的他,也見識過後來那樣的他,心裡的默契還是有的,他已經不再是會單純對她好,為了她用羸弱的身體去打一場沒有把握的架,也不會是那個在清晨的時候把溫熱的牛奶瓶拿給她的人,他只是一個要求回報的,給了多少東西,就要拿回雙倍的東西。這是他的生活原則。

    也是他不是自己熟稔的人,只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恩,所以直接一點吧。微安低頭,從包裡面拿出電話來看了時間,微弱的白光卻有些晃眼,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聲音還是沒有起伏。

    她如果回頭,或許可以看見身邊的男子的手也抖動了一下,左手微微地在右手的手心畫了一個圈。

    沉默好像能夠腐蝕周圍一切氛圍,兩個人之間都沒有什麼話可以言說了。

    男子喉結微微浮動了一下,吐出他隨手拈來的一個想法,他知道不管他說什麼,她都會答應,這是她的原則,她向來不喜歡虧欠人,特別是人情。

    陪我生活一個星期。

    好。微安吐出一個字節,覺得自己的喉嚨就要爆炸了,好像自己的聲音是打在棉花上的鐵釘,打到的只有自己的心。

    恩,聽清楚了,是整整一個星期,我在哪裡,你就在哪裡,和我的影子一樣,如果有一刻你不在,那麼日子就要重新計算了,那麼,你也答應麼?

    聲音是挑釁,夾雜著微弱的一絲期盼。

    微安只是輕輕放下緊張的手臂,歎了一口氣,只有自己可以聽見的力度,秦楠的眉頭微微皺起來了,心裡牽扯了一下,嘴角還是抽搐著,勉強微笑。

    轉過頭來,對著秦楠笑著,輕輕地說,是的,我答應,對於你,我拒絕過什麼麼?

    這句話聽起來卻好像是在問,一杯咖啡在等待的過程中變涼,然後加熱,加熱過後,還會是原來的味道嗎?

    窗外突然走過一個拉著媽媽的手,抱著漂亮洋娃娃。她咧嘴笑著說,你知道麼,其實七歲那年我也有過這樣一個芭比娃娃。眼神裡閃爍著無限的專注和柔情。

    秦楠望著她的眼睛移動不開了,眼前的女生大冬天穿很薄一件黑線衣,大紅色鉛筆褲,最顯眼的還是那條超過十種顏色的花圍巾。身上的確有一種不經意就吸引你的氣質,是那種很內斂的張揚,彷彿與週遭世界脫離開就是一個定格的前景突出的小景深畫面。

    你還帶著這個。那個刻著南木北雪的鏈子微安一直帶著,送給她的手鏈的人正仔細端詳著,這副手鏈,是他親手做的。用吉他的弦。每個金屬的小珠子都是吉他的弦扣,那時候誓言多美,他說從認識你之後就開始攢這個東西。吉他彈廢了把珠子換下來,攢下它們,做成了這個手鏈。而上面的字也是他自己刻的。

    這些大大小小的珠子,就像是兩個人走了的那一段漫長的路,終於路過一個一個小的磨難,那時候的自己多麼天真地認為已經找到了她真正中意的愛情和依靠。

    天長地久,那時候毫無遮掩地回答道,我們可以天長地久在一起的。永遠是永無法到達之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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