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木終究北雪 人淡淡,水濛濛,吹入蘆花短笛中。 第五十九章 存在你之外(下)
    往事就在這時會湧上心頭,昔日的情感,那些埋藏在過去的難以忘懷的過去,悄然來襲。

    愛情,曾是一枚多麼美麗的太陽。它繚繞著我們的光陰,閃耀著光輝,兩個人維繫在了一起,手心裡都是溫暖的呼應。它就像一個迷路的孩子,在我們互相靠著的時候,它忘記了尋找回家的路,因為它也迷戀我們可以彼此慰藉的心,靠得這麼近,連臉上的微笑都可以很好地輝映在一起,左手拉右手,十指交扣的我們,是那麼幸福的一對。所以時間都忘了給我們讓路。我們就一路直走的。

    相愛,是一個向日葵綻放在太陽底下的日子,我們停留在那一刻,都不願意離去。手裡的溫度慢慢地冷卻了下來,因為太陽終究是要下山的,等到月亮升起的時候,我們彼此身上的寂寞和隔閡就越發明顯,我們不是同一個星球的人,我們用彼此聽不懂的那一部分語言挽留著對方。帶不走的,留不下的,只有讓大雨侵蝕了。

    終於,我們還是必須分離,於是,愛情的味道裡多了苦澀,和讓人百感交集的回味。那時我們所有的約定,彼此的承諾,還有那些美好的時光,在記憶裡慢慢泛黃。

    你還記得我麼?記得我們的愛情麼?

    那是我們共同培育的花朵,可是它只剩下回憶和淡淡的惆悵了。

    泡咖啡可以暖暖手心的溫度,伴著那溫熱的咖啡滑向身體深處的時候,那種溫度叫人更加深刻,就像曾經在冬日裡我們彼此暖手的場景,充滿了甜蜜,也和我們在夏日的大雨裡奔跑,快樂如影隨形。

    愛情走走停停,在我們的歲月裡,它走馬觀花地看著一路的風景,臉上有淺薄的微笑,歌裡在唱著:你會如何回憶我,帶著笑,或是很沉默,這些年來,有沒有人讓你不寂寞……我們悄然地跟著歌一起哼著,也一起回味著。那些帶著苦澀衝擊的卻伴著無窮回味的愛情的味道。

    其實,我們都記得。可是終究想不起了。

    男子嘴邊有了苦澀的味道,難道你就想這樣忘記了麼,用記住來忘記麼?而愛情就是一個迷路的孩子,無論天涯海角,無論春夏秋冬,它總是要回來的,帶著幸福一起。這句話不是也是你告訴我的麼?」

    他痛苦得拉下自己的頭髮,全身環繞成了一個寂寞的姿態,沒有誰可以走進這個圈裡。

    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獨自一個人,還有寥寥無幾的回憶。

    門微微露出一個縫隙,一個女人的瞳孔裡面分明隱藏著疼惜,難過,還有一絲恨意……

    夕陽西下裡,慢慢地維持著這樣的場景,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次這樣的反覆了……

    而繼續的終究是要繼續下去的。

    「你打算這樣一直下去麼?」一個冷漠的聲音敲擊著他混亂的思緒。

    他的背部明顯僵硬了一下,嘴巴不自然地抿著。

    「你知道錦鯉麼?」那個聲音由冷漠不由得拔升了一些氣勢,帶一些不可置否地威嚴。

    他把眼神放落到地板,眼神回到了冷漠的樣子,好像千年寒冰一般。

    「哼,」冷漠的聲音順著他的步子沉穩地發出了一聲輕蔑,「錦鯉,是風靡當今世界的一種高檔觀賞魚,有「水中活寶石」、「會游泳的藝術品」的美稱。由於它容易繁殖和飼養,食性較雜,通常一般性養殖對水質要求不高,故受到人們的歡迎。但是——」聲音突然頓住了,好像緊急剎車,空氣中蘊藏著一種危險的氛圍。

    「如果把它放在池子裡頭,它可能會身長四尺,如果放在水缸裡面,估計只有一尺。」他終於開口。他知道他想說的,他要感謝他,是他給了他優渥的生活,他給了他信用卡,房子,車子……可是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傷害她之上的,所以這些得到的東西反而變成是一種折磨。

    那年他還在教室裡頭上課,有人衝進教室對著他喊,你還不快點,你媽都快不行了!他整個人愣住了,只能靠著人拉著他走,身上的寒意不停地侵蝕,他久久地說不出話來,她虛弱地躺在走廊的病床上,護士小姐有些於心不忍地提醒他,如果你要做手術的話,要先交定金才能實施,再不做就完了。要多少錢,他眼睛飛過一絲明亮,二萬,護士小姐開口後,他只能木在原地。

    這裡沒有親人,沒有朋友,鄰居也是窮人,哪裡湊得出這麼多錢來,淚水不停淌了下來,人順勢滑落在地板上,就似有人緊緊壓著自己的胸腔,呼吸都顯得很困難。

    我幫你付錢,以後你就聽我的,怎麼樣?一個冷漠的聲音從上面砸落下來,一雙黑亮的皮鞋停留在他眼前,沒有猶豫,他立即就點頭答應了。

    如果,如果有如果,那麼當時自己還是會這樣做的麼?他在穿越廣袤的草原,陡峭的高山,深沉的叢林,遭遇過驚心的泥石流,突如其來的沼澤,和許多不為人知的危險,看過絕美的冰緣地貌、奇特的巖溶地貌、滄桑的風沙地貌、壯觀的火山地貌等,從開始旅途的風景,都是自己一個人走完。走過了生與死的邊緣,小時候在哪個小說裡看到的一句話:懂得了死才能更好地活。一直提醒著他。相機裡留下的都是她潔白的笑臉和滄瀾的大地,像和過去好好告別了的樣子。從來沒有人知道其實他的鏡頭下面從來都沒有人物的原因,只是因為,這個世界,他只允許一個人的存在。

    ——我記得你的聲音,那是我記憶的每個主軸線,輕輕一拉,聲音便傾瀉開來,落滿春天的氣息,親愛的,你知道麼。我時常自言自語,對著透明的空氣說著,然後有明媚一如你所不記得的笑容。

    像蝴蝶一樣靜謐的精靈。我多愛你給的辭藻,那是一篇稚氣的文章,你對著旁人這樣定義著。那是我第一次聽見你的定義,那是我寫的,我始終沒有說出來。

    可是你還記得麼,蝴蝶是飛不過滄海的,別人都看見他用盡全力去飛躍,卻沒有人知道那也許是因為蝴蝶深深愛著那片滄海,哪怕會犧牲他的深情,葬送她的光陰,在所不惜。

    如同我紋在右手臂上的蝴蝶,翅膀都長好了,就要飛翔了的樣子,它一直在等待著,可是風還沒有帶來春天的氣息,於是靜謐地維持它的姿態,屬於燕尾蝶的平凡的愛情,哪怕下一秒就是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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