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木終究北雪 人淡淡,水濛濛,吹入蘆花短笛中。 第四十六章 笑場(上)
    「曖昧就是平淡生活裡的激情調劑,身在其中,把握火候,其樂無窮。但調料終是不能當飯吃,愛情就像煙和酒,少點可以逸情,多則傷身。他們喜歡那種夾雜著愛與喜歡的曖昧感覺,那種除了彼此沒有第三者能體會到的那種淡淡的苦澀與惆悵,隱秘的快樂與歡喜。他們愛愛情,愛那種在愛裡沉溺、在愛裡輾轉、在愛裡享受、在愛裡思念、甚至在愛裡哭泣的過程,但卻不愛收拾愛情遺留的一地雞毛。僅此而已,適可而止。

    ……

    在生活裡靜靜的走,看了許多水,知道每一處水都有不同。它們或渾濁,或清冽。有些可以取來飲用,有些放養了游魚。人的一生,也不外如是。命運各有不同,但偶爾會殊途同歸,比如兩條溪流的交匯。有些人生來擁有幸福,有些人沒有,因為交匯,彼此都有了。再或是一邊是悲,一邊是喜,因了相遇,而同悲同喜。她時常想,同悲同喜,休戚與共,這傳了千年的話,是否真的對。在這物慾橫流時代,或已經消散無跡了。」

    一邊耷拉著肩幾乎要貼著椅子的微安,漫不經心地打著木木編輯需要的書的序言,脖子堅硬地幾乎不想動了,乾脆石化。

    「安……我的肚子在唱空城計了……」靜子的呻吟聲從她後面的被子裡面緩慢地又淒涼地飄蕩過來了。

    「呃,幹嘛說話,我的美夢被你打碎了……」有些憤怒的聲音從屋子的角落傳來。

    「不是吧!!」微安和靜子以一種比看見鬼還要癱瘓的聲音尖叫起來。因為往往宿舍裡頭只剩下她們兩個人。

    「幹嘛,鬼片看多了呀!叫得這麼有水準!」只見伴著這夾帶暴風雨的語氣緩緩升起坐直,頭髮凌亂的小雨。

    兩個人同時石化了。「你也逃課!」隔壁宿舍也傳來一聲叫喚,不要鬼叫了。

    「有什麼神奇的!」像看見兩個在大街上犯花癡的人,直接無視她們的大驚小怪。

    小雨優雅從床上下來,兩個人的眼睛幾乎都要掉出來了,下巴可以垂到地上了。

    這可是從來都沒有缺課早退過的優良學生,傳說她從小到大還沒有一刻不按時上課的,也無怪這兩個女性花癡一般呆滯了。

    「哎,好快就中午了,離高中已經這麼遠了,一轉眼。」站在陽台的小雨低下身對著鏡子捧著一杯水,緩慢地說著。

    「嗯,人生只是一睜一閉就過去了。「靜子也隨著下了床,換好了衣服。

    「是呀,一個苦者找到一個和尚傾訴他的心事。他說:「我放不下一些事,放不下一些人。」和尚說:「沒有什麼東西是放不下的。」他說:「這些事和人我就偏偏放不下。」和尚讓他拿著一個茶杯,然後就往裡面倒熱水,一直倒到水溢出來。苦者被燙到馬上鬆開了手。和尚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放不下的,痛了,你自然就會放下。」猛地又從一個角落傳出打呼妹的聲音。

    三個人頓時木訥了。真是一個奇怪的日子,居然她也在。

    顯然大家沒有注意到她突如其來的故事。她清了清喉嚨,正準備重新說一遍。

    「哇,都十一點半啦,該起床吃好吃的了!」又一個聲音跟著出現了。

    這個時候,最適合的場景應該是落葉被一陣冷風追著,在空中飄蕩了好幾個迴旋之後,落地。

    居然整個宿舍都逃課了。

    「不是吧?!」靜子半天冷抽了一下空氣。手忙著翻閱一下她那本日曆,難道今天是啥黃道吉日麼?

    打呼妹立即拼上一句「不滿意呀?」

    大家立即進入沉默,大腦還在分析著這句話是否夾帶著火藥味,這個時候,一個笑話就跟著打呼妹厚厚性感的嘴唇出場了:聽過一個笑話沒有呀?小李要移民到美國,領導問他:「你對你的工資不滿意嗎?」小李說:「滿意。」「對你的住房不滿意?」「滿意」「那是上網環境不滿意?」「也滿意」「對醫療,孩子上學都不滿意?」「都滿意!」「既然你都滿意為什麼還要移民?」「因為那裡允許有不滿意!」

    點點點。眾人的心裡都閃過這個符號。無數省略。

    吃了飯回來,突然發現是一個很好的天氣。窩在宿舍裡面的人,已經不分白晝夜晚了,幾乎只有與床和書還有電腦一起面對面的時光了。

    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生活的呢?靜子在回來的時候反問了一句。

    微安和藍星愣愣地回憶了起來。曾經相信能把日子過成段子,如今只盼別把日子變成案子。心裡兀自升騰起這樣的感覺。

    大學的時候心裡空蕩蕩的,課時安排隨著年級推升而日漸少了,剩下的都是吃喝玩樂,思索未來的日子。班級裡面的群上開始流行一句話,哎,你忙不,不忙呀,那我們來談談人生吧。

    當即被認為是一個笑話。

    三個人頹然的身影投射在地面上。像三個詼諧的竹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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