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木終究北雪 人杳杳,思依依。 第五章 意外(上)
    週末的時候,微安被隔壁的叔叔叫去補習那個巨人,微安是乖孩子,因為叔叔總是往她們家送豬肉,微安也不好意思拒絕了,便也同意了。南木便是挑了這樣一個下午去了那家叫做幸福專賣店的蛋糕店。店裡客人不多,三兩個在窗邊的桌子旁坐著。咖啡,點心,閱讀。好不愜意。沒有人能夠明白這樣偏遠的村莊裡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店面。陽光庸懶著灑點溫暖進來,櫃檯裡的小蛋糕忍不住想伸了腳跑出來,好像叫囂著我很好吃的樣子。

    南木,怎麼一個人呢,微安沒有來嗎。姐姐還是笑著,永遠都是快樂的樣子。姐姐。南木頓了頓,臉紅紅的樣子像又回到了才轉學來的時候。姐姐笑了,是不是有什麼難題了。

    姐姐,我應該要回城市了,昨天聽見我媽提起來。小小的聲音裡藏著的是格格不入的寂寞。心理卻是矛盾的,昨天媽媽還紅著眼睛,不知道怎麼回事,小孩子敏感的內心覺察到這個電話就是他打過來的,那個狠心把他們趕出去的人,現在覺得寂寞了麼,所以要他們回去了麼?心理狠狠地,媽媽總是坐在房門望著外邊,是在期待什麼吧,每次車子經過,都會不經意望向外邊,那是期盼可以有人來接他們的麼?

    哦,是不是還沒有告訴微安呢。嗯,我也是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還可以待多久,你知道麼,我以為我們會一起,直到一起上大學,可是現在……秦楠的鼻子慢慢紅了起來。我也想守護她,如果我不在了,那麼她會多孤單。

    姐姐一直都是笑著,沒事的,微安是個懂事的孩子,她從沒有要求過多的,你也如此,你們都是好孩子。南木低著頭,右手的食指不斷地在左手的手心裡畫著圈。這是他每次暴露焦急難過情緒的一個小動作,只有微安看得懂,也成了被笑話的又一個把柄。

    姐姐,為什麼你總是笑著讓人看不出來你的難過呢。這個每次都用微笑來應對所有的女子楞了一下,可是她仍然還是微笑。南木接著說,你和微安都一樣,假裝著堅強。姐姐,其實微安一點也不凶,班上的同學都叫她母夜叉,我覺得這只是她保護自己不被欺負的方式。她不能讓別人在她之上凌辱她,所以她就表現得比任何人都要更厲害一點。其實她很柔弱很沒勇氣呢。這些好像別人都看不出來似的。姐姐,我想買一個從前你做的那個叫做森林裡的橙橙的蛋糕送給她好不好呢。

    男孩終於一口氣說完了他想要說的。剛才愁雲慘淡的情景好像一下豁然開朗。微笑女王想了想,橙橙,金黃色的勇氣,我們一起做給微安吧。

    姐姐的眼眶有些紅潤,這樣簡單而又美好的期盼,也只有小孩子才會有的吧,而那個女孩子倔強而又消瘦的臉龐讓她心又發緊了起來。

    「南木,微安是不是經常吃很多苦呢?她是不是也常常哭泣呢?」姐姐眼裡有了一絲紅色的閃動,亮晶晶的。眼神有些恍惚了。

    南木偏著頭,抿了一下嘴巴,小聲地回答道,「嗯,是很多很多很多的苦,可是你知道麼,她從來也不哭。她總是笑著,我什麼都不會做,只能傻傻地看著她,站在她旁邊。」南木說著捏緊了拳頭。

    「可是,因為你站在她旁邊,所以微安會更勇敢的。」姐姐很肯定地點頭說著。

    「是這樣的麼?」南木的眼睛劃過一絲光芒,抬頭急切地想要從那微笑的臉龐尋找一絲肯定。姐姐低下頭,有一陣好聞的桂花香味,眼神裡都是鼓勵。

    「是的。」姐姐很用心地說著話,伸手抱住了南木,那種溫暖的感覺環繞過來,南木微微愣了,過了一會也抱住姐姐的肩膀,那是不同於他媽媽的溫柔。他聽見姐姐在耳邊說道:「謝謝你。」

    他沒有開口,他只是微微打顫著,為什麼說謝謝呢?可是他什麼也沒有問。

    「老闆,這邊要兩個蛋糕。」身後響起了一聲叫喚。

    微笑姐姐又是快速回答到:「好,就來。」語罷,拍拍南木的頭,轉身就去忙活了。

    南木的臉微微紅了一下,「老闆,這邊也要兩個蛋糕。」又有一桌聲音響起來,南木看著忙碌的姐姐,幫忙回答到:就來。姐姐回過頭給了一個溫暖的笑容,南木不好意思地低著頭,推開櫃子,有些掉漆的木頭灑出來一些微塵,南木蹲下身子,伸長了手臂去拿在裡面的那個蛋糕,慢慢移動拿了出來,手臂不小心碰觸到了木板的一個角落,木板被掀了一個小角,裡面有一個信封——

    幫忙著姐姐送完了蛋糕,南木的神色有些不規律了,他慌忙地說著,姐姐,那個我媽媽叫我要早點回去了,蛋糕我下次來學可以麼?

    微笑姐姐依舊那副溫暖的臉色,好啊,路上注意安全哦。

    恩,好,南木抖動了一下手臂,似乎要隱藏些什麼,姐姐就當是小朋友有的羞澀,沒有多加注意。

    南木走之前看見一個時常見到的身影,那個奇怪的大叔,總是站在距離不遠的地方望著這個店裡面的微笑姐姐。

    表情一直維繫著那個發呆的神情,眼神藏匿著一個黑洞,裡面有著期待、埋怨、還有恨。

    那是恨吧。或許是因為愛生成的反面,太陽越大,陰影也越濃密。心理壓抑得無法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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