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碎的陽光爬滿圍牆,溫熱的照在青色的石板上,腳踩在上面,似乎都可以感到春天的氣息。青磚漆成的古井上,纖瘦的少女用力的拉起井的水桶,然後雙手提起,蒼白的手指節似能看到骨頭。如此的重量,可見少女實在承受不住。
等水桶裡的水裝滿後,少女拿起放在一邊的扁擔,將兩桶水固定在兩邊,吃力的起身,水桶裡的水不住的益出,纖瘦的身子,似要被壓斷一般,她呼了一口氣,然後雙手緊緊抓住兩邊鐵連,直起腰,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水桶裡的水隨著她的腳步不停的灑出,在青色的小徑上,留下一片片水漬。
「雲心若……」忽來的大吼,令少女放下肩上的水桶,清塵的眼眸看向前方,一大片黑影檔住她眼中的陽光,漆黑的如夜色般深暗……難測……
黎昕全身的肌肉都在緊縮,包括他的一雙瞳眸,如利刃般的目光尖利的刺向眼前的少女。無法解止的恨意,鋪天蓋地的砸向她……
「你說是不是你讓雲淺衣今天過來的?是不是知道青寒今天來?才讓她過來的?」野獸般的低吼能震破她的耳膜。
雲心若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淺淺的睫毛輕動,投下兩排細碎的光影,對於黎昕話,她不用測心,就已經明白了八分,雲淺衣知道蕭青寒要前來將軍府,故意以自己為以謊,無非是來見他,可是這些跟她有什麼關係,她連這個出都出不去,也不會用任何人替她傳話,這不都是他一手安排的嗎?怎麼一有事,就全落到她的頭上了?
「奴婢不明白將軍所說的話?」她低頭,不反駁也不解釋。對於眼前這個男人,她知道自己說什麼也沒用的,索性也就什麼都不說了,他認定是她做的,那麼在他的眼中就一定是她做的。解釋無用,辯駁更無用。
「不明白?難道不是你做的?難到你不知道淺衣意中人就是蕭青寒嗎?」狂怒的吼聲,不間斷的傳出,狂亂的黑色飛揚,黑眸閃著狠絕的幽光,面前的男子此時,怕是早已失去了理智。
雙眸微閃,雲心若細白的手緊緊握住,這般怒氣,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麼?就算早已經習慣了身體上的傷害,但是現在,卻仍是有些恐懼,就似不怕黑夜,卻一個人獨行,就像不怕水,卻一個人面對大海,那般的無助與可憐……
「奴婢真的不明白……」她的話還沒說完,一桶水當頭澆下,三月的陽光是暖,水卻仍是冰涼。
雲心若全身濕透,一絲絲冰涼的感覺滲入心底,水珠順著她的髮絲糾結成串,地上也是一灘水漬。
「不說是吧……」看到她狼狽的樣子,黎昕扔下手中的水桶,有些痛快的狂笑著,雙眸佈滿血紅,雲淺衣對青寒的情,魄月的重現,將他狠狠的打倒,他就像一隻受傷的小獸一般,只能偷偷的逃走,獨自己田地身上腥紅的傷口。
這一切都是為什麼?
突然想到那雙讓自己討厭的眼睛。
是她,雲心若,是她,如果不是她,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如果不是她,雲淺衣早就是他的妻。
這一切都是怪她……
怪不得青寒前腳剛來,雲淺衣馬上就到。
一切都是有預謀的。
原來,他才是那個最大的傻瓜……
強烈的恨,強大的怒火,無法截止的傷痛,讓他本是冷靜的頭腦完全成了擺設,失了理智,只能一味把所有罪推到雲心若的身上。
「來人!家法伺候……」黎昕陰冷一笑,眼中犯著嗜血的狂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