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上桌了,但袁天鳴並未急著吃,而是向服務生要了一杯開水。
難道他有飯前喝開水的習慣?毛毛雨正疑惑著,就見袁天鳴將筷子湯匙放入白開水中,涮了涮,拿起輕輕抖去上面的水漬,然後放到盤子上。
毛毛雨不自覺拿起自己的筷子和湯匙仔細看了看,好像洗得還蠻乾淨的,看來他對餐廳的衛生不放心。
而袁天鳴接下來的動作更讓毛毛雨掉下巴,只見他掏出一張濕紙巾,將他面前的桌面仔細擦了一遍,然後再將手放到桌子上,拿起筷子開始細嚼慢咽。
此刻毛毛雨才發現到從他們入座到現在袁天鳴一直是端坐在椅子上的,而他的手根本沒有碰過桌子一下。
這時袁天鳴也發現了毛毛雨一直盯著自己看,微微一笑道:「呵呵,我有點小小的潔癖。」
媽呀,這哪是小小潔癖!毛毛雨暗道。
看著女朋友呆愣的表情,夏澤臣扯了扯她的衣袖。「別大驚小怪了,他高中時的潔癖更嚴重,現在好多了,至少坐下來前沒有擦椅子。」
媽呀,還擦椅子!毛毛雨問:「你高中時期不會隨身帶著消毒水和抹布去上學吧?」
「呵呵,沒那麼誇張。」袁天鳴道,「我只是比較愛乾淨,受不了灰塵和細菌。」
夏澤臣接過話茬兒,招呼道:「別光聊天了,吃飯吧。」
說罷拿起公勺給毛毛雨打了一小碗湯端到她面前。
毛毛雨喝了口湯,忽然蹦出一個疑問,對袁天鳴道:「你不找女朋友是不是因為覺得女孩身上都帶著灰塵和細菌啊?」
「哈哈哈,你太有想像力了。」袁天鳴大笑。
夏澤臣也被她的傻問題給逗樂了。「照你這個說法,哪個女孩要和天鳴談戀愛前,還得先做一下全身消毒。」
「對啊,牽手前要先洗手,接吻前要先漱口,擁抱前還得先洗澡。」袁天鳴附和道。
「呵呵,我的問題好像有點白癡。」毛毛雨撓了撓頭。
三人暫時停止了聊天,開始專心吃東西。
菜一道道端上桌,夏澤臣幫毛毛雨夾距離她較遠的菜,而毛毛雨將不吃的東西全挑出來夾到夏澤臣碗裡,這種寵愛和依賴讓袁天鳴忽然很是感慨。
對夏澤臣道:「你小子胸部再大點就要變奶爸了。」
「找打啊!」夏澤臣衝著他的肩頭給了一拳,「嫉妒歸嫉妒,不要做人生攻擊哦。」
「我可沒興趣嫉妒奶爸。」袁天鳴不屑道。
「話可別說太早了。」夏澤臣道,「你小子談戀愛後說不定還會變成孝子賢孫呢。」
「切!這種情況的可能性為零。」
「敢不敢打賭?」夏澤臣挑釁道。
見兩個男人幹上,毛毛雨不禁白了他們一眼,道:「你們男人真好鬥!」
「是你的澤臣哥比較好鬥,我可是斯文人。」袁天鳴道。
「澤臣哥一直很斯文的,今天和你在一起才變得好鬥。」毛毛雨立即反駁。
「小丫頭還會護食哦。」袁天鳴眉頭一提,「你澤臣哥那點斯文全是裝的,別被他偽善的外表騙了,告訴你,高中時他還曾經在藍球場上打過裁判,溜進考務室偷試卷,所以他姓斯文,名敗類,全稱斯文敗類。」
他的話讓毛毛雨震驚,沒想到她的澤臣哥居然幹過那麼多壞事。
「我怎麼不知道這些事?」
面對她的質問,夏澤臣笑咪咪道:「誰都曾經年少過,那些英雄往事就不用再提了。」
「英雄往事?虧你還說的出口!」毛毛雨白了他一眼。
「現在知道誰才是真斯文,誰才是真敗類了吧?」袁天鳴得意道。
夏澤臣聞言立即拿起一包紙巾砸了過去,威脅道:「吃你的飯吧斯文人,再張嘴說話細菌就要跑進去了。」
話落,夏澤臣和毛毛雨很不客氣的大笑,袁天鳴悻悻地看著兩人,什麼世道啊,愛乾淨也要被人嘲笑。
一頓飯在三人的說說笑笑中結束,毛毛雨也和袁天鳴混熟了,還邀請他改天到他們家做客。
回家的路上,毛毛雨對夏澤臣道:「原來你的斯文都是裝的,骨子裡那麼壞,愛打架,還偷試卷,說,還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
「沒有了,我那一點家底全被天鳴那小子暴光了。」
「真的假的,沒騙我?」毛毛雨很是懷疑。
「當然!」當然是騙你的,他的那些光榮歷史還是不拿出來說了,免得把老婆嚇跑了,畢竟他們還只是訂婚,關係還未受到法律保護。
「那你之前怎麼都不告訴我這些事?」毛毛雨報怨道,「從幼兒園到大學,我在學校的一舉一動你都知道,但你在學校幹了什麼,交了什麼朋友,我都一概不知,不公平!」
「小姐,我讀高中時,你才上小學,我跟你講什麼打架偷考卷,不是教壞你嘛。」
「算你有理。」毛毛雨終於放過了夏澤臣,接著道,「你和袁天鳴關係好像不錯。」
「呵呵,我們關係好是有原因的,天鳴這人愛乾淨,而我是男生中唯數不多比較乾淨的,他在沒得挑的情況下也只能和我走的近了。」
「居然還有這種挑朋友的標準。」想起吃飯時袁天鳴又洗筷子,又擦桌子的舉動,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毛毛雨又道:「不過你們的行為舉止差別還真大,一個對待什麼都小心意意,深怕自己中毒似的,一個假裝斯文,實則壞事幹盡。」
「不准這樣說自己未婚夫!」伸出一手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夏澤臣道,「天鳴是家養的,所以比較精貴,而我是野生的,所以比較生猛。」
「倒!」毛毛雨笑道,「那我是家養的還是野生的?」
「你是被我家養的。」夏澤臣語帶戲謔道,「從你一出生,我就對你開始了定向培育,原生態環境配以科學養殖方式,再過一年你就可以出籠了,到時你的名字前就要貫上夫姓,叫夏毛雨雨。」
「討厭!」毛毛雨紅了臉,「我可沒說一年後就嫁給你!」
「你聽,夏(下)毛毛雨,從天上飄下毛毛雨,多美的名字,如果你不嫁給我,你這陣毛毛雨就永遠只能憋在雲裡,做一團烏雲,多慘啊,所以你得早點嫁給我。」
被夏澤臣這麼一說,毛毛雨才發現原來在她的名字面前貫上他的性,會產生這麼美的物理反應,不禁有些憧憬。
這時耳邊又傳來夏澤臣的聲音:「是不是很想嫁了?」
意識到自己內心的渴望,毛毛雨立即羞怯地低下了頭,一聲嬌罵:「討厭!」
夜風吹進車窗,吹進情人的心田,吹起那片渴望,渴望天空下起那陣毛毛雨,但雨來之前必先飄過幾片烏雲。
三天後
下午毛毛雨沒課,在圖書館看了一個下午的書,見已近放學時間,便決定去找夏澤臣。
來到夏澤臣的辦公室,他還沒有下課,卻見到了袁天鳴。
「來找澤臣?」袁天鳴問。
「嗯。」
毛毛雨發現他的辦公桌比其他老師都要乾淨許多,在夕陽的照耀下,看不見一絲灰塵,真是一個愛乾淨的人,想起昨晚夏澤臣說他是家養的,毛毛雨不禁笑出了聲。
這時袁天鳴招呼道:「坐吧,澤臣應該快下課了。」
毛毛雨本想坐到袁天鳴的辦公桌前,和他聊天打發等待的時間,但一見那一灰不染的椅子,屁股忽然不敢往上坐了,走了兩步,坐到了夏澤臣的辦公桌前。
袁天鳴發現了她的舉動,道:「你可不能因為我們家椅子乾淨就瞧不起它哦,它會很傷心的。」
毛毛雨被他逗樂了。「我是不想麻煩你再擦椅子。」
「我愛乾淨,更愛勞動,所以不用客氣,下次儘管坐。」
這時敲門聲引起了兩人的注意,毛毛雨扭頭看,來人居然是余苗苗。
「是你啊,快進來吧。」只聽袁天鳴道。
給毛毛雨遞去一個微笑,余苗苗將一疊表格放到袁天鳴辦公桌上。「袁老師,500份調查問卷全部搞定。」
「真的太謝謝你了。」袁天鳴感激道。
「不客氣,那我先走了。」又轉而跟毛毛雨說了聲再見,便離開了,走出門口的一剎那,回頭看了眼辦公室內的兩,帶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消失在了走廊裡。
當袁天鳴將那疊表格放入文件櫃,轉過身時忽然對上毛毛雨略帶審視的目光。
「幹嘛那樣看著我?」
「還說你對苗苗沒感覺,那幹嘛讓一個外語系的學生跨系幫你做問卷調查?」
「因為我才來三天,跟她的熟悉程度超過自己的學生,所以請她幫這個忙。」
「那幹嘛不請我幫你這個忙?我們更熟啊。」
「好,我下回會請你幫忙的。」
「聊什麼呢?」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插入兩人的談話,是夏澤臣。
「預訂你未婚妻的勞動力,讓她幫我做調研。」
「那你得跟我預訂,她整個人都是我的,時間更歸我支配。」夏澤臣打趣道。
「那算了,你這個精算的會計師,到時還不得跟我滿天要價,我可付不起高昂的人力成本。」
「知道就好,下次不准打我未婚妻的主意。」夏澤臣轉而對毛毛雨道,「給我三分鐘,整理一下東西,我們就可以走了。」
「嗯。」毛毛雨應了一聲,轉而對袁天鳴道,「看來你還得找苗苗幫你。」
「對啊,我窮嘛,只能用免費勞動力。」
「嘻嘻。」毛毛雨笑著,心裡卻想,這證明你們有緣分,也許她該幫他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