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住那麼遠幹嘛?!去一趟還那麼麻煩!我以後都懶得去了呢!還有,剛才你說打賭的事,行啊!本姑娘奉陪到底!我就不信你比我還瞭解我家阿蘇!到時候輸了可就一輩子等著任我宰割吧……」
她不小心用了「一輩子」一詞,於是,有那麼一瞬間,兩個人都怔了一下。
但很快羅時偉就瀟灑地接過了她的話頭:「你丫別不知好歹和行情,住得遠這叫一清淨!再說不是用專車加帥哥免費送你過去麼?沒讓你走著去吧?你丫還挑剔個啥?還有……我有直覺,這次打賭你多半輸定了!話說,我直覺就從沒錯過!」
秦丫當下不服氣了,大眼睛又瞪向他:「先別得意那麼早!不管我家阿蘇會不會跳舞,你有那辦法說服她走進跳舞的正規場合中去嗎?!若沒有,其他不都廢話嗎?!」
此話一出,羅時偉又摸了摸鼻子,單手熟練地開著車,一手戴上車內無限電話接聽系統的耳塞,故作高深又信心十足地發了話:「這問題,再簡單不過!看我一通電話就搞定了!」
羅時偉將電話打給了南宮朔。
因太知道南宮朔的習性,他便絲毫不拖泥帶水地說明了打電話的來意———
「朔,你覺得今天會議上白微微與劉清揚提的意見如何?我希望你都通過!」
他最後一句話倒頗令電話這邊的冷顏男子意外,只見南宮朔又蹙起了好看的俊眉,簡單幾個字反問了過來:「記得會議上你很不屑劉某的提議?」
羅時偉聞言乾笑一聲,又抽空瞟了一眼旁邊果然一臉好奇地望著自己的秦冉然,趕緊答話道:「你不信我?我什麼時候令你失望過了?嗯……那個……我突然覺得除白微微外,那劉清揚的兩個提議也不錯,仔細想下也有可取之處,找人打廣告的事情你自己再琢磨琢磨,我不干涉。至於慈善舞會嘛……就交給我來全權處理吧!保證讓公司狠掙一筆!」
「你似乎很少這麼主動找事做,又打什麼主意?」這邊的南宮朔微扯薄唇,冷凝而理智地開口。
「汗……朔,怎麼說話呢你!兄弟一場,說得我好像平時多懶似的!」
他話還沒說完,這邊的丫頭立刻丟他一個「你本就特懶,成天打混!」的眼神,而他還沒反應過來,那邊南宮朔丟一句話過來就掛了機!
南宮朔最後掛機前的話是這麼說的:「事情你負責可以,搞砸了扣你工資,另外……工作量翻倍。」
羅時偉聽著耳朵裡傳來的掛機盲音,丫的,什麼兄弟,聽那口氣!好!現在他可以放心大膽開始玩遊戲了,不必內疚了!到時候各憑本事抱得美人歸了!
正邊開車邊沉思著,一旁的秦冉然忽然用左胳膊拐了他一下,洋娃娃般稚嫩的聲音裡透著好奇:「停車!快停車!你看那邊!那邊好多人,好像出了什麼事,我們下車去看看!」
羅時偉目光朝路邊一頓,眼色一沉,偵探王的本性讓他自然也想下車一探究竟,於是也就順從地將車停在了一邊。
兩人同時頗默契地下了車。這才驚覺圍觀的人何其多!且隱隱可看到地面上有拖動的淺淺一層血跡!
見此情景,秦冉然的臉色在剎那間變得蒼白。似勾起了某些塵封的記憶。
她擠過人群,一步步朝中心地帶靠近———
那裡,一具毫無生氣的女屍躺放在生硬的地板上。週遭,血跡斑斑。
女屍……應是被人生前施虐過,臉上有紫青淤血的傷痕。
而近乎全裸的屍身上,僅披著一件與之不符的純白色校服,在微薄的太陽光底下,顯得極為刺眼。
毫無預警的,秦冉然蹬於一旁,大肆乾嘔起來。
待羅時偉巧妙而熟練地疏散人群趕過來時,便看到她一臉嘔吐得快要岔了氣的表情。
臉色慘白而虛弱的女子已完全不似平日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搞怪精靈。
正欲急步上前扶起她,卻見早已疏散的人群中還赫然呆立著一名穿著潔淨白襯衫、瘦削高個子的俊朗少年。
那少年,眉目如畫,似才十七八歲左右年紀,一雙空洞的大眼直楞楞鎖住平躺在地面的女屍體,無聲中似有一種極至的痛楚蔓延開來……
羅時偉停下上前的腳步,猶豫著,看向少年的方向,斂眉輕問:「是……你的親人?」
那少年,慘笑如花,似久久方從呆楞中回過神來,以一種超脫了塵世又彷彿超越了實際年齡的口吻空落落地回話:「……我,唯一的,姐姐……世上,僅剩的,再也不會有的,親人……」
一直蹬在地上仍舊一臉痛苦、乾嘔不已的秦冉然聞言渾身一震,臉色再度蒼白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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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永遠看不到我難過的樣子。因為,我總是在你看不見的時候……才難過。
終於,現在,以後,我都再也看不見你了。而你,緊閉雙眼再不可能睜開的樣子……是那樣蒼白。
———藍健宇
當那個一臉尖銳,一看就非尋常角色的男子趨散看熱鬧的人群,問他話的時候,藍健宇突然聽到自己心弦斷裂的聲音。
他甚至不知道原本打算默默離開的自己為何又坦然、痛苦而又直接的陳述出了事實。回答了那個人的問題。
地上……一臉青紫死去的人,他的姐姐。唯一的親人。家的代名詞。
陽光真的並不刺眼。可是,他藍健宇仍舊倍受煎熬地閉上了眼睛。
眼睛閉上前,他側眼看見另一邊蹲在地上痛苦幹嘔的年輕女子。是和姐姐生前一樣鮮活的生命。
眼睛閉上後,那與他何干,面前是一片黑暗。可是,竟然又不是那麼純正的黑色,似固執地夾雜著一絲絲奇異的淡藍或紫。說不清楚。
怎麼回事?他重新漸漸睜開受到干擾的眼睛。再度看向秦冉然的方向。
是了,是她脖子上戴著的飾品刺痛了他的眼。那耀眼而妖嬈的深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