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繞著庭院走了一段路,直至一間碧湖小築前方作停留。
沈管家轉過身對著左右張望的蘇流鶯,伸手作出邀請之姿,「姑娘請進——」
「……不用通報一聲麼?」蘇流鶯詫異,轉頭望向身旁的畫硯用眼神詢問。畫硯不理她,只是將目光投向管家,淺淡地問道,「這裡臨近湖亭,濕寒之氣甚重,怕不該是老人們所居之處吧?」
管家眸中掠過欣賞之色,「公子所言極是!這裡乃是我家公子生前最喜歡待得地方,清靜,且景致怡人。」頓了頓,微笑著看向旁邊頗為認同的蘇流鶯,道,「姑娘不妨進去看看!」
蘇流鶯看了看四周圍,覺得確實如這管家說得那樣,景致怡人。但是,同時卻對他這一系列安排,甚是不解,礙於他滿目期待,卻不好拂了人家一片好意。於是點頭應道,「如此,那我就打擾了。」
說著便抬腳邁進了古韻味俱全的建築,寬敞的內室清亮雅致,木製鏤空的窗戶都盡數敞開通風。
畫卷,書冊,案桌,木椅,每一景,每一屋的擺設裝置都那般講究細緻。
繞過案台,走出敞開的窗戶前,居然是一大片奼紫嫣紅的花物,花草旁邊竟然還有著一輪自轉的水車。
蘇流鶯看著眼前之景,完全驚呆了——
好美!
如此景色就猶如一幅精美的畫卷在她眼前徐徐展開……
「你就是……雲姬的女兒?」
身後驀然傳開驚惑地聲音,若細聽的話,裡面還摻和了顫音——
蘇流鶯有些錯愕地轉身,目光觸及到門口那老邁孱弱地身影時,愣怔了一下,便低眉順眼,作出乖巧狀,「是。」
門口的老夫人怔怔地看著她,眼中浮起朦朧地霧氣,「過來讓我瞧瞧——」
蘇流鶯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看著老夫人面上透露憂傷時,她的心咯登了一下迅速沉重下去。
這位老夫人就是逼死她自己兒子和試圖拆散一對神仙眷侶好姻緣的禍源之一!
垂放在身側的雙手無意識地緊緊握起,眉目低垂,長長地睫毛順勢垂落下覆蓋住了裡面的情緒……
「你說,你叫,司梨?」帶有顫慄地聲音探究地問起。
蘇流鶯抬起眼,對上那雙滿是期待地目光,字句清晰,答道,「是。我娘說,這是父親給取得——梨是離散的諧音,生生世世不相離。這原本是父親所給我們的承諾。」
她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說,只知道腦中有個信念,那個信念催使她這麼說!
聞聲,老夫人身體明顯搖晃了一下,若不是沈管家及時扶住她,指不定她現在早已昏厥。
蘇流鶯冷冷地看著她,嘴角揚起諷笑,「怎麼,夫人心痛了?逼死自己唯一的兒子,譴責自己的兒媳,致使骨肉相離,家庭破碎,這一切的一切難道不是你們的執念所造成?!夫人,為什麼非要用你們的固執,來禍害那些無辜的人呢?」
「鶯兒!」
畫硯幾步上前,緊緊地拉住她的臂彎,低聲訓斥,「你說得也太過了!」
蘇流鶯用力地甩開他,美目間流露著儘是深切地哀怨,「我過分?他們逼死了我父親!害得我和娘親相離相散,不能見面!我爹娘的悲劇,全是他們一手造成!怎麼,難道我連責問他們的權利都沒了嗎?」
畫硯眸光微沉,「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蘇流鶯氣極,惱怒地扭頭望向窗外不再言語。
倒是那位默默流淚的老夫人,充滿愧疚地望著那道倔強傲然地身影,深深地歎息,「……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若不是我,我兒不會身染重病,若不是我,雲兒也不用離開,而你,也不至於沒有一個像樣的家……」
蘇流鶯平息了一下情緒,轉過頭,望著她一臉淚痕,沉思了一番,開口問,「那你,可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