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飛掏出煙來,剛要去點,就發覺邵涵已經掩住了鼻子。他略一猶豫,就把煙放回了煙盒,舔了舔嘴唇說:「邵涵呀,咱們之間我一向不愛兜圈子,你應該很清楚,你、我還有林驍,咱們三個雖然職業各有不同,但多年的深情厚誼,已經讓咱們成了生不同時死同穴的患難兄妹!現在,林驍的情況你也都知道了,我雖然不能為他徇私枉法,但也會盡全力為他爭取一個相對好一些的結局。而你,我也極不情願自己所看到的知心好友,卻並不是她真實的一面。」
「你,你什麼意思?」邵涵愣愣地看著他。
「昨晚你為什麼要對我撒謊?」彭飛看著她的目光堅定而複雜。
邵涵囁嚅說:「我,我對你撒什麼謊了?」
「你昨晚一直都在自己的住處,卻跟我說你去了父母那兒。」彭飛手裡握著火機,手指在按鈕處來回摩挲,「而且你還在家裡約了人。……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
「我……」邵涵俏臉一下子變得緋紅,不由低下了頭。但她櫻口緊閉,搓動著自己的衣襟不吭聲。
等候許久,彭飛沉悶地歎了口氣:「拒絕回答是嗎?老同學,你可知道,我現在正經手著一件大案,如果你是這種態度,我也只能對你立案調查了!」
邵涵驚恐地抬起了頭:「你,你要幹什麼?」
彭飛把目光透過玻璃投向外面,他不忍去看邵涵尷尬的表情:「把一切都告訴我吧!我會斟酌而行的……就算你是那個組織裡的人物,我也會給你立功補救的機會。」
「你說什麼呀?」邵涵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差點跳了起來,「難道,你在懷疑我是毒……」
「噓——」彭飛掃視周圍,示意她小點聲。
邵涵卻氣壞了:「你個死胖子,神經病啊?居然懷疑到我頭上來了!」
「我當然希望你不是。」彭飛急切地看著她,「可是你的確有疑點,對此你做何解釋?」
「我……」邵涵咬著嘴唇歎了口氣,「人家都說你這個人可怕,我以前倒沒覺得,可是今天,我算是真正領教了!……看來我不說實話,你不會放過我。」
「那是肯定的。」
「……好,我就告訴你,你聽完之後,就看著辦吧!」邵涵又氣又急又無奈,咬了咬銀牙說,「是這樣,前幾天,林驍給了我一筆錢……」
她把林驍給她現金的事情如實說了,然後解釋說,「其實昨天晚上,那幾個朋友是我請去為我壯膽的。家裡放著那麼多的現金,我一到晚上就害怕,所以就約了幾個朋友去我那打牌;至於我對你撒謊,是因為我怕你去找我,最近我特別害怕見你……」
彭飛聽完,怔了足有半分鐘。他萬想不到事情會是這樣,看似有重大嫌疑的老同學,原來是為了一點錢而惶恐不安。
像是卸掉了千斤重擔,邵涵長出了一口氣,坦然地對他微笑說:「情況我都交代了,你要不要把我送上法庭啊?」
彭飛搓了搓手,再也忍不住,伸手從煙盒裡摸出煙來點上,吸了兩口,臉上是一副哭笑不得的尷尬:「這,這真是芝麻掉到針眼裡,巧透了!……我現在顧不上這事兒,既然是林驍的心意,你就看著辦吧!……這小子真偏心,偷著給你錢,卻不讓我知道……」
邵涵奇怪地看了看他:「這麼說,你不打算去揭發我?」
「揭什麼揭!……你你你出去別亂說,趕緊收拾利索了,另外中午你想吃什麼就自己點吧,我得趕快走!」
「你不吃飯了?」
「還吃什麼吃,肚子裡事兒都塞滿了!」
嘴裡說著,彭飛已經夾起包離座,剛要走,像是想起了什麼,轉身把桌上的香煙抓過來塞進兜裡,然後步履匆匆地離開了餐館。
邵涵把頭扭向窗外,看著他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不禁抿嘴偷笑了起來。
一路往局裡走,彭飛心裡懊惱萬分。意外,純屬意外!也是啊,邵涵怎麼可能是狂野玫瑰的人呢?藍菲說得沒錯,自己的懷疑太荒唐了!
剛進局裡的大門,他手機就響了起來,一看來電,是指揮部的座機。他知道有新情況出現了,乾脆掛了機,大步流星進了指揮部,藍菲已經迎了上來:「凌羽雙在北環路的一家惠民旅店發現了毒販!」
彭飛聞聽,臉上頓時由陰轉晴:「那還等什麼,出發!」
大批的警力早就被派出四處搜捕去了,龍湖分局基本上屬於空城一座,能夠投入工作的警力,除了彭飛和藍菲,就只有郭陽、秦露和另一名助力小岳,再加刑警數名。
幾位局長也在,但不可能讓他們投入到抓捕第一線去,因此彭飛帶走了僅有的這些有生力量,留在局裡的,就只剩下老弱病殘了。好在和戰爭不同,雖然是座空城,卻不必擔心敵方會乘虛來襲。
車子一路向北二環疾馳,一個小時之後才到達凌羽雙所在的那家惠民旅店。
這是一家小而簡陋的旅店,按照常理,應該是那些初來習江的打工者才會選擇的住宿點。此時樓上樓下已經被便衣刑警全部控制,魂不附體的老闆和老闆娘戰戰兢兢地躲在櫃檯後面,噤若寒蟬。
一名刑警帶著彭飛等人上了樓,在一間客房裡見到了凌羽雙。
凌羽雙今天的打扮很酷,穿著深紅色冰絲T恤,下配純白休閒褲,寸頭短髮噴著嗜喱水,條條豎起,根根露肉,顯得格外的精神。臉上還戴了副寬邊太陽鏡,看上去形態威武,高深莫測。
再看凌隊面前,在便衣刑警的看管下,兩個男人抱著頭蹲在地上,體若篩糠。
「他們交代了什麼沒有?」彭飛問凌羽雙。
凌羽雙摘下了太陽鏡,揉著鼻樑說:「他們並不是狂野玫瑰的人,是從外地來的,要跟司馬楓談生意。我從他們身上搜出了毒品的貨樣。可除了這些之外,他們什麼也不說。」
彭飛看了看地上的那對毒販:「你們,站起來!」
可能是蹲的時間太長,兩個毒販起來時很艱難,其中一個還打了個趔趄。彭飛就發現這個人年紀大一些,看上去有五十來歲的樣子;而另一個就年輕多了,只有二十多歲。
「坐!」彭飛居然十分客氣,還給二人讓座。
等這一老一少受寵若驚地把屁股沾在旁邊的椅子沿上之後,彭飛就問:「你們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