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了燈,空調在黑暗中冒著絲絲的涼氣,林驍躺在沙發上卻無法入眠。
他擔心警方會趁夜提前行動,同時也在為藍菲牽腸掛肚。直到天快亮時才昏昏入睡,卻又噩夢連連,一會兒夢見滿身彈孔的藍菲在朝他痛苦地叫喊,一會兒又夢見自己被推上了刑場,跪在地上,腦袋讓打了個稀巴爛,自己卻還沒有斷氣……一會兒又夢見韋荷和一個面孔陌生的女人面目猙獰地向他撲來……
在一陣急促地叫喊聲中,他終於驚恐地醒來,卻發現身穿睡衣的邵涵正一邊拚命搖晃著他,一邊不停地叫他。
「……啊!」林驍滿頭冷汗地呻吟了一聲,眼珠轉動,卻發現天已經亮了。他艱難地掙扎著從沙發上坐起,隨即就要穿鞋下地。
邵涵驚愕而擔心地看著他:「做夢了?」
「哦,是的。接連做噩夢……」
林驍長出了一口氣,摸過手機看了看時間,還不到六點鐘。他從茶几上的紙筒裡抽出幾張紙巾,抹著額頭上的冷汗對邵涵說:「我得走了!」
「先別急,我給你做點吃的。」邵涵說著,就要下廚房。
林驍趕緊把她叫住:「不用了,我根本吃不下去。我得立刻趕到山上。」
邵涵還想說什麼,忽然聽到臥室裡手機叫了起來,她猶豫了一下,轉身去接電話。
坐在客廳裡的林驍微閉著眼睛,腦子裡在猜測是誰打來的電話。其實這麼早找邵涵,除了彭飛,恐怕不會有別人。
果然,他聽到邵涵的聲音在臥室裡響起:「……嗯,是啊,他還在這兒……嗯嗯,我知道,放心好啦……那就這吧。……」
聽到這樣的對話,林驍十分滿意,等邵涵從臥室裡出來,他問:「胖子是不是已經在山上了?」
邵涵點頭:「警方的行動已經開始了。」
「是嗎?」林驍一驚,立刻跳了起來,衝進衛生間胡亂洗了把臉,就匆匆向邵涵告辭。邵涵卻不急不躁地拉住了他,再閃叮嚀說:「去了之後,你不要衝動,一切聽胖子的……你一定要回來見我!」
林驍敷衍著嗯了一聲,他忽然發現邵涵美麗的眼睛裡滿是柔情。
大龍和豹子在車上窩了一夜,兩個人也很緊張,這時都已經醒了。看到林驍步履匆匆地從樓上下來,就趕緊振作精神,豹子已經發動了車子。
「直接去岐石嶺隧道!快!」一上車,林驍就連聲催促。
車子從邵涵所住的連陽街拐上了中鳳路,然後直上南外環,沿著通往香竹山的廣陽大道一路疾馳,七點鐘左右,就上了盤山公路,並很快靠近岐石嶺的鐵路隧道。
透過車窗,林驍已經看到了被戒嚴的警戒線,十數名荷槍實彈的特警正在周圍威武地徘徊。他讓豹子把車停在路邊,然後帶著兩個保鏢下了車,鑽進了路邊的灌木叢中。
他知道,如果直接上去,是肯定過不了警戒線的,只有吃點苦頭,從旁邊迂迴過去!
灌木叢裡蚊蟲成群,濕熱難耐,幾個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辨認著方向向隧道靠近,等他們鑽出灌木叢的時候,林驍就懵了。因為尋找隧道並不是他的最終目的,他要找的是那條通往山上的秘密通道和他心愛的藍菲。
隧道近在眼前,可是那條通道又究竟在哪呢?
正在這時,巡邏特警驀然發現了他們的蹤跡,有人大喝一聲:「什麼人?!」
話音未落,數名特警就分左右包抄了上來!
林驍心裡一涼,這下完了,山是上不去了。
眨眼之間,特警已到眼前,職業性地端著衝鋒鎗瞄準了這幾個身份不明的人,其中的兩名特警還如臨大敵地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托槍,隨時準備射擊。
「別,別誤會!」林驍趕緊高舉起雙手,陪著笑臉說,「我們不是歹人……介紹一下,我叫林驍,是天河塑業……」
他還沒有說完,最前面的一名特警已經在點頭:「你就是天河塑業的林總?」
「對呀!正是鄙人!」
林驍大喜之下,偷眼打量這名特警,就見他項著裝和其他幾個不同,像是個組長之類的負責人。
天河老總的身份並沒有嚇倒特警組長,他警惕地下令給三人搜身。
林驍身上並沒有一件凶器,可大龍和豹子都帶著刀,一下子就給搜了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特警組長目光銳利地盯著林驍。
林驍忙不迭地解釋了來龍去脈,還特意把彭飛和藍菲的名字提到了好幾次。
彭科長和林總的關係,在習江警界幾乎是無人不知,藍菲的名字現在也在習江響噹噹了,因此不用林驍解釋,特警組長也知道這些瓜葛,等他讓林驍出示身份證,確認了對方的身份之後,就很客氣地說:「林總,戰鬥已經結束了,同志們都在山上搜尋狂野玫瑰藏匿的那批毒品。」
「什麼?!」林驍一聽,真好比是在寒冬臘月天讓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立刻僵硬在當場,「……這這這,那幫混蛋就這麼不經打?」
特警組長苦笑說:「打什麼,他們跑了!」
「跑了?」林驍更加吃驚,「怎、怎麼會跑了呢?」
「具體情況,您還是回頭向彭科長詢問吧。反正今早六點鐘發動攻擊之後,我們就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山上也沒有發現一個犯罪分子。」
「那,那條通道在什麼地方?」
「向前一百米,有一條狹谷。」特警組長伸手指著前方,「那條通道就在狹谷裡。」
他看了看林驍,「林總,現在山上已經沒有任何危險了,彭科長他們也在山上,您要不要上去看看?」
「算了吧。」林驍索然無味地晃了晃腦袋。
人都跑了,還看什麼?除非上去看看藍菲。可仗都沒打,藍菲自然也就安然無恙,難道要上去找她敘舊?現在恐怕不是時候。
林驍忽然盯住了特警組長:「警察同志,您剛才說的都是實情嗎?」
特警組長神色一正:「我們說話都是負責任的,怎麼會對您撒謊呢?」
「唔。不好意思……」林驍徹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