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的那個夏夜,林驍記得很清楚。那是他和沈君在那年的入夏以來第一次共同住在了他公司的休息室裡,也就是在那一夜,他和沈君相互交換了自己的第一次。
雖然是富家子弟,但在作風問題上,他對自己的要求是很嚴格的,他絕不允許自己跟一個女人隨便亂來,更不允許他不喜歡的女人勾引、挑逗他。
可是今天,當他從迷亂中清醒過來時,卻驚駭地發現自己與韋荷一絲不掛地躺在了一起!
血,在剎那間湧上了他的腦袋,他感到耳朵裡嗡嗡作響,眼前的一幕令他不敢相信,韋荷那白花花的身子令他作嘔……
對狂野玫瑰的人凶殘毒辣的手段,他已有耳聞,因此今天他的晚宴前後他都對此作了充分的準備,但那都是他為自己的人身安全所做的必要安排,卻做夢也想不到,韋荷居然會來這一手!
而在回想到自己的安全問題,他則覺得自己所做出的防範措施太過小兒科了。兩個久經訓練的職業保鏢,被人家制服於無形之中,堂堂五星級酒店的服務員,也被人輕鬆換下。只要韋荷喜歡,對他林驍或殺或擒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狂野玫瑰的強大,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
朝陽早已冉冉升起,所有的事情其實均可稱之為昨天所發生的了。
「林總,您真的很棒!」韋荷不知羞恥地誇讚著,下床開始在林驍面前一件一件地穿衣服,還不時放肆地展示著自己的身體,或做一個放蕩不堪的動作。
所有的詞彙都無法形容林驍此時的心情和感受,多種滋味的交雜,已使他的腦子裡變得一片空白。
穿戴整齊的韋荷把一摞剛命人沖刷出來的照片扔在了林驍身邊,對林驍的弱點,她瞭如指掌。
「我想這些照片,足可做為我們合作的見證。」韋荷臉上帶著尚未消逝的春情,媚笑說,「只要您敢於違反咱們的口頭協議,昨晚的花邊新聞就會出現在習江晚報的頭刊上;另外我會把這些照片做為傳單,散佈到天河塑業的每一個角落,讓數萬員工都來欣賞一下他們所仰慕的林總的床上功夫……尤其是藍秘書!」
林驍幾乎沒有聽清她在說什麼,失魂落魄地翻看著那些照片。
照片是用數碼相機拍攝的,又被刻意打了燈光,效果極好。上面的林驍和韋荷當然是一條線也不掛,蛇一樣地纏繞在一起,而且每張都從巧妙的角度避開了韋荷的面容,只拍到林驍大汗淋漓的面部表情。
這種卑鄙而並不稀奇的手段本來林驍並不在乎,天河塑業即將倒閉,江山易手,巨大的痛苦和精神的折磨讓他連死都不再畏懼,哪還會怕丟臉?
然而韋荷提到了藍菲。
對於藍菲,他不能不在乎。他不敢去想像藍菲看到這些照片時那極度失望和羞憤的神情。在他的心目中,藍菲早已不再是他身邊單純、可愛而伶俐的美女秘書,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現在至高無上。
另外在多次的接觸中,藍菲對他所表現出的愛意甚濃,儘管就他將要面臨的事情而言,與藍菲的結合已無可能,但不可改變的是,藍菲是他最大的精神寄托。
在自己最愛的人面前形象盡毀,這遠比死亡更讓他恐懼。
所以,韋荷的這種看似毫無創意的下流手段,在特定的情況之下,在特定的人身上,所發揮的作用卻是非同小可的。
一時間林驍的腦海裡閃現出了用種種最殘酷的手段讓韋荷慘死的情形。但他知道,這些想法對於他來說只能是幻想。
他忽然想起,事已至此,目前最重要的是弄清韋荷到底是不是藍姑,然後才能相機行事。如果讓他與這個狂野玫瑰的女毒梟同歸於盡,他將在所不惜!
神秘無限、讓警方和自己苦思冥想的藍姑,是否就站在自己的眼前?
當他再次向韋荷發問時,卻仍舊沒有得到答案。對此他早有所料,韋荷是絕不會輕易承認自己的真實身份的,但這更讓他堅定了自己的判斷。
無恥、卑鄙、刁鑽、陰險的韋荷,藍姑捨她其誰?
林驍突然跳下床,胡亂穿好衣服,拿過自己隨身攜帶卻被人扔在床頭櫃上的皮包,把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塞了進去。
韋荷在一旁著看他神經質般的動作,浪笑說:「我這裡可沒有存底,你自己可要保管好哦?如果被人看到,可怨不得我。」
林驍懶得理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夾著包奪門而出。
走出酒店門時,林驍就看見大龍和豹子像兩隻鬥敗了的公雞,衣衫不整地站在台階邊,搖頭晃腦地長吁短歎。
不用問,他知道這倆小子昨晚的經歷比自己好不到哪去。
「昨晚是怎麼回事?」林驍盡量保持平時的威嚴,厲聲喝問兩個保鏢。
兩個人一個比一個頭低得深,恨不能把腦袋夾到褲襠裡。最後還是大龍先說話,但平日裡彪悍異常的大龍此時的聲音已是低若蚊蠅:「……我們就守在包間門口,中間來了個女……女的,拿著條手帕在那搖……搖得我倆都暈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林驍不耐煩地問,「到底怎麼回事?說清楚點!」
豹子一咬牙,昂起了頭來:「老闆,事情其實很簡單,那個女的手裡拿的手帕有門道,就是我們平時常說的迷藥,她裝作扇風取涼,在我倆面前揮來揮去,我倆也沒想到這事兒,都中了招,迷迷糊糊地讓人給抬進了房間裡去,昏睡了一夜。剛才打您手機,您又關機了,我們看您車子還在,知道您沒走,就在這等……」
林驍簡直要氣爆炸:「我說你們兩個是幹什麼吃的?這麼容易就上了當?連你們自己的安全都保證不了,又怎麼能保證我的安全呢?」
豹子趕緊問:「老闆,您昨晚沒事兒吧?」
「有事兒還能站在這嗎?走走走,回去!」
他心煩意亂地帶著兩個人去了停車場,驅車回家。路上大龍還緊跟他解釋:「明槍好躲,暗箭難防,誰能想到一個女人敢對我們兩條壯漢下手?」
「因為人家知道你倆是草包呀。」林驍冷冷地譏諷說。
一句話把兩個保鏢說得面紅耳赤,誰也不敢出聲了。